。”
“谢谢你来。”章芩温声道,“累坏了吧?”
梁昳轻轻摇头:“我什么也没做。”
“一会儿就有人要来了,你带梁老师去休息休息。”章芩朝周景元吩咐。
正说着,殡仪馆负责供食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将昨夜供奉的饭食和水果撤下,换上今日新鲜的。饭食被端走后,在供台摆过的苹果和橘子被留了下来。
章芩顺手拣了个小橘子,递给梁昳。
梁昳刚伸出手,周景元就挡住了妈妈的胳膊,说:“别给她了。”他知道,老年人都爱给小辈儿塞供果,但梁昳应该是不习惯的。
梁昳双手接过来,道一声谢,把橘子握在了手里。
周景元偏头看她,仿佛在问“你连这个也懂”。
梁昳剥开橘子,掰一瓣进嘴里,又递到周景元面前,一脸认真:“敬过老人的果子,吃了好。”
梁昳捏着指尖的橘瓣往他嘴边又送了送,周景元瞪圆了眼睛,心不甘情不愿地张了嘴。
章芩看得弯了嘴角。
来得最早的是张叔,他步入灵堂便跟周泽恒、周泽安道“节哀”。他的身后跟着侄子张奇,神情庄敬,向两位叔伯致哀。
两人上香、鞠躬,随后站在灵堂与接待室的过门边,与周家人说话。张奇杵在一旁,听他们说起余老太太最后的日子,兴致寥寥。正好手机响起,他趁接电话踱步出去。
陆续有亲戚来了,灵堂涌进不少人,有年纪大的上了香被安顿进了接待室,被换下来休息的景元、景星被迫起身迎来送往。
梁昳特地请了假,翘了一天的排练。她不认识人,没办法陪景元、景星一起,只好躲在角落,遇上周家亲友的询问,她只好起身礼貌作答。对于梁昳来说,今日来吊唁的实属陌生人,面对好奇和探究,重复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连脸上的表情都快僵了。
期间,周景元来回看了她好几眼,最后低声跟景星交代两句,转身牵着梁昳离开了接待室。
“你不在里面待了?”梁昳拖住他,“那么多人在呢!”
“不缺我一个。”周景元拽着她的手,直接拉着人往停车场走,“人来人往的,吵得我脑袋疼。”
“你饿不饿?”
折腾一夜没睡,中途只吃了点儿面包、饼干垫肚子,周景元早就饿了。
“余田在来的路上了,我让他带了早饭。”他对梁昳说,“先去车上安安稳稳歇一会儿,马上就有的吃了。”
梁昳点了点头,跟着他往停车场走。
进入停车场有一段长长的回廊,廊边遍植松柏和常青树,廊柱下站着刚刚挂断电话的张奇,他一回身便碰上了周景元和梁昳。
避无可避,张奇倒也没扭捏,笑着打了个招呼:“景元——”
以周景元的性子,他不待见的人,就是鼻子碰肿了也不会搭理。今天到底不一样,张奇是来吊唁的,而且,不看僧面看佛面,周景元得给张叔面子。
他冲张奇点了下头,牵着梁昳走过,连头都没偏一下。
“景元,”张奇开口叫住他,哼笑一声,“不至于吧?”
周景元停住了脚步,侧身看他一眼。
张奇走近一步,笑眯眯道:“事情过去了,咱们就揭过不提了吧。”
周景元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奇哥,什么事儿啊?”
多少年了,周景元再不是那个甩着书包冲进车间的小小少年了,张奇笑自己怎么给忘了。他一拍脑门儿,笑起来:“瞧我,还是景元大气。”
周景元扯出一个敷衍的笑来。
“我说景元,老太太都走了,你还要护着余田吗?”
直到这句话,周景元才看清他真正的意图——哪里有什么揭过不提的往事呀,有的不过是咽不下那口气的旧人。
“护。”周景元笑道。
“姓余就这么占便宜?到底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呀!”张奇笑了笑,不知道是在嘲自己还 是周景元,“张家两辈人为远星卖命都换不来的待遇,有的人啥也不干,沾上个‘余’字就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张奇吃多少次亏都改不了嘴贱的臭毛病,知道周景元招不得,他偏偏要去惹。采摘园那场架打完以后,张奇被张叔勒令停止工作回了家。接连失业,全因一人而起。
周景元知道,他咽不下这口气。可咽不下这口气的,又何止他张奇一人。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特殊的时间,周景元哪里听得什么‘鸡犬’和‘升天’的字眼。
几乎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周景元松开梁昳的手,直接冲过去拽住了张奇的领口。他咬着牙,阴恻恻地发狠道:“我不介意再揍歪一次你的嘴!”
别在手臂上的黑色孝纱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起伏,被卷成一团。
梁昳赶忙回身,拉住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