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北天神君犯了所有大反派都会犯的错——狮子搏兔,未用全力。
一次一次派出高手,一次一次用上更强的法宝和法阵。
虽说把东方敛逼得十分狼狈,数次死里逃生,但每次都让他喘过了一口气。
有这样的生死陪练,东方敛迅速成长。
一次绝境之夜,他的黑剑终于睁开眼睛,完成极限反杀。
他收到了清平君的消息。
北天神君用怨魂阵召来望月神女的魂魄,夺舍了弦月。
清平君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只要能找到几样珍稀的材料,微彤便能制出蛊毒,放在弦月神女身上,渡给北天神君,败他功力。
东方敛去了烛龙渊,大战烛龙。
他运气不错,烛龙腹中正好有一条小毒蛇在化龙。
一人一蛇,一里一外,联手杀掉了烛龙。
在剑灵的强烈要求下,他取走了烛龙心精以及微彤需要的制蛊材料。
剩下整具烛龙尸体都归小毒蛇。
哦,小毒龙。
它弯着眼睛和蛇吻冲他笑,尾巴一甩一甩,示意它记住这个人情了。
东方敛返回北天地界。
为了将制蛊材料送到清平与微彤手中,他与北天神君麾下神将神侍来来回回周旋。
打不过就躲起来修炼,修炼完了继续打。
因为好一阵子没有儿子去世(?),北天神君再一次放松了警惕,只让手下人马追杀东方敛,自己则忙着与夺舍了弦月的望月神女睡觉。
能要脸的时候,人多少还是会要点脸。
这一出乱伦丑闻外人并不知晓。
名义上弦月仍和清平君是夫妻,只每夜前往北天神君的寝殿厮混,直到怀孕。
微彤用烛龙丹制成的蛊毒渐渐控制了弦月神女的身躯,隐而不发,只待时机。
这期间,东方敛在两个内应的配合下再一次潜上神山,杀了五公子。
他与北天神君正面打了一架,没打过。
他佯装失手,重伤吐血倒飞,借力遁到了千里外。
北天神君回过神开启大神通,已然来不及。
云昭恍然:“这就是东方敛和厉鬼昭并肩战斗的那一次。有我在就能赢。”
“嗯。”鬼神亲热地握了握她的肩,“就缺了我家媳妇!”
云昭瞥他一眼。
心道:你三千年前,可没我这媳妇。
这一次试出了北天神君的深浅。
三千年前的东方敛开始磨剑。
此刻北天神君总算正确认识到了对手的强劲,他用大神通封住全境,整座神山倾巢而出,围猎东方敛。
好一场旷日持久的血战!
他拎着黑剑,杀遍整个北天境。
遇上北天神君,则避而不打。
人间,凉川义军打出了人皇的旗帜,带领百姓起义,连战连捷。
香火源源不断涌向东方敛。
终于,他有了与北天神君一战之力。
那一场大战惊天动地。
小毒龙消化了烛龙之后,也前来参战,喷了北天神君一脸毒。
清平与微彤的布置也派上了用场。
那一边给北天神君传讯,骗他说望月生下了一个先天圣体的神婴,乱他心神,给他退路——即便北天神君现在的身体战死了也没有关系,他已经有更好的容器。
微彤则用蛊毒控制弦月神女的身躯,接近北天神君,引动染到他身上的子母蛊毒。
众人齐心合力,总算破掉了北天神君的护身雷与大神通。
东方敛一剑斩落,终结一代神祇。
这一战之后,弦月神女便成了北天唯一的继承人,得到了香火权柄。
她这个神身虽然很强,却因为没有自主神魂,被蛊毒轻易操纵。
北天实际上便掌控在了清平君与微彤的手中。
与人皇交好的,就是这样的北天。
云昭点头,恍然:“哦……”
东方敛拎起指骨想敲她,被她一把攥住了手指。
“哎媳……”
“嘘。”云昭微笑,“该看你买合欢玉了。”
她一边说,一边很强势地把自己的手指扣入他的指缝。
十指相扣,禁止乱敲。
东方敛眼皮微动,眉尾不动声色一挑。
“行。”他压着唇角,“反正你也抓不到我把柄。”
云昭:“……?”
这话说的,她还非得仔仔细细看个清楚明白了!
她眯了眯眸,把他牵得更紧。
东方敛一本正经目视前方。
啧,跟他的手相比,她的手指实在是又细又软,生怕一不小心就捏断。
这媳妇,实在黏人,不牵又不行。
一人一鬼手牵着手,跟随东方敛,一路往凉川方向去。
“烛龙笔!烛龙笔!”黑剑睁眼大叫,“快给我画天材地宝啊啊啊!”
三千年前的东方敛漫不经心:“这玩意儿想要什么都能画?”
黑剑:“神魂方面的!像我需要的魂玉啊,精魄啊,都可以!快给我画啊!”
“人呢。”他懒洋洋问,“想见什么人,也可以?”
黑剑:“死人,神魂,可以!”
他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有点冷倦,完全没有逆天弑神之后应有的意气风发。
他似乎有点迷茫,有点失落。
“那行。”他微微笑了下,“我也没想见哪个活人。”
他踏入风中。
进凉川之前,他随手,买了一块合欢玉。
云昭遥遥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边境。
他穿着一身黑袍。
她认出来了,这个神色懒淡冷倦的、刚杀完人的杀神,正是她在凉川看见的那一个。
他画了青楼,见自己去世的母亲。
用烛龙笔,实现心愿,见自己,想见的人。
自作多情
三千年前的东方敛消失在视野尽头。
“怎么样,我是不是谁也没看上?”
鬼神一脸得意,不动声色地捏了捏云昭的指骨。
第一次和姑娘这样十指相扣,感觉……就一言难尽。
他得很小心地收着力道,生怕一不注意把她软玉似的手指捏断。
这么强忍着,心就很痒,恶劣的坏意一股一股往上冒,很想捏痛她,看她哭唧唧。
身体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捏她?不行。捏她?不行。
云昭:“……”
她侧眸瞥他,他立刻弯起眉眼和唇角,没心没肺地冲她假笑。
这家伙。
他并不知道她什么都看见了。
——他以为她只看到他在陇阳道意气风发、漂亮杀敌的样子。
她却看见他变成血人,看见他惨遭同伴背刺,看见他“尸身”站在那里便能震慑万千敌军,看见他拖着血淋淋的脚步走向已经被屠城的家乡。
——在北天境,他挑捡着高光场面,让她看他杀生证道,手刃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