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弋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转身对段百岁和左年道:“你们也早点休息,我上去看看你爸。”
段百岁:“嗯。”
左年:“许爸爸晚安。”
“晚安。”
知道段百岁和左年要回来,管家早已吩咐佣人把他们的卧室收拾了出来。
房间里的摆设几乎没人动过,这里还保留着段百岁离开前的样子,处处都是熟悉的痕迹。
段百岁从浴室出来,左年正背对着他趴在床上玩手机,雪白的脚晃来晃去。
管家没想过他们会分开睡,因此只准备了一床被子。
段百岁躺上床,见左年还没有进被窝的意思,问:“你不睡?”
左年愁容满面:“哥哥,我有点担心白雪。”
“白雪是……?”
“我的小猫。”
等会儿,段百岁捋了捋。
“它一只橘猫,叫白雪?”
左年认真脸:“嗯,因为是在雪天里捡到它的,所以叫白雪。”
段百岁:……
取名鬼才。
“家里有自动喂食器,你也准备了足够的水,就这一晚,不会有事的。”
左年看着早上替白雪拍的吃罐罐视频,喃喃道:“可是家里没有人,它一只小猫咪,会不会害怕啊?”
“不会的,猫的世界没有鬼。”段百岁说。
听到“鬼”这个字,左年收好手机钻进了被窝。
“那人的世界呢?”左年怯怯问。
段百岁斩钉截铁:“有。”
左年害怕地瑟缩了一下。
庄园的夜静得诡异,尚未拉严的窗帘留着窄小的缝隙,似乎有一双眼睛,正悄悄盯着房间里的一切。
“啪,”灯光在这时熄灭。
左年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随后结巴道:“哥,哥哥,我可以抱你吗?哥哥?”
段百岁语调平平:“把我当成你的阿贝贝了?”
“不,不是。”左年着急否认,“你和阿贝贝不一样,你是年年的alpha,是很重要的人。年年可以抱你吗?年年真的很害怕。”
段百岁“勉为其难”道:“过来吧。”
左年挪动着靠近,在感受到段百岁体温时,他紧紧环住了段百岁的腰:“谢谢哥哥。”
“睡吧。”
漆黑的房间里,alpha的唇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黑夜冗长。
段百岁又做梦了。
他本是觉浅梦少的。
可每次一抱着左年,他的梦境就纷乱离奇。
这次,他梦到的是小时候的事。
就像一场无头绪的电影,一幕幕在他眼前晃过,最后定格在他往左年手指上套戒指那次。
“男子汉大豆腐,流血不流泪,你别哭,你戴了我送的戒指,就是我的oga,谁也不能带走你。”小小的他一本正经做着承诺,“等我长大了,再给你换个带钻的,就像我爸比手上那种。”
“不要钻……年年,喜欢这个。”小孩儿带着哭腔轻道。
“那不行,结婚都是要带钻的。”他一脸豪横,“你放心,我有钱。我有好多,我爹地还有大公司,等我长大了,就把爹地的公司卖了,然后买小坦克,开着带你出去玩儿。”
“可,可是,哥哥卖了公司,段干爹会生气。”
“也对,那我长大了,就自己挣钱,然后买坦克!”
“年年,也,挣钱,和哥哥,一起买。”
“一言为定。”臭屁小孩儿伸出小拇指。
左年勾上,认真道:“为定~”
“段百岁,你童养媳来了,哈哈哈。”嘴巴没把门的少年挤眉弄眼调侃。
彼时他们已经初中。
段百岁早已没了小时候的天真,眉眼间尽是冷傲。
“你怎么来了?”他居高临下俯视着面前人。
“年年,给你,带了便当……年年早上,做的。”小少年费力解释。
“嘘~”教室里的人探头出来,起哄吹口哨,“段百岁,你真幸福,童养媳还给你做饭。”
十三四岁正值叛逆青春期。
段百岁日日被同学调侃,实在不胜其烦。
他烦的不是左年,而是那些聒噪的声音和流言。
他没有收左年的饭盒,极其冷淡道:“不用了,我约了同学出去吃,以后别送了。”
“啊……这样啊。”左年有些失望收回手,“那下午放学……”
“下午我有礼仪课,不用等我。”
“哦,好……”
小oga 失落地离开,单薄瘦弱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孤单。
梦中的段百岁只是旁观者,看着从前的种种,忍不住心疼。
他跟在左年身后,走了许久。
光影斑驳间,左年越来越高,蓝白条纹校服变成了休闲西服套装,可他还是一个人。
段百岁忍不住出声喊:“左年。”
转过身来的,是高中时的他。
脸上带着伤,黑色西装校服外套上全是滚的地灰。
他朝他咧嘴笑笑,喊:“哥哥。”
段百岁上前想拉他,可左年就像泡沫,轻轻一碰,就消散了。
段百岁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身旁的oga还蜷着身体缩在他怀里,小小一团,存在感却极强。
他突然有点想知道,他离开的那几年,左年到底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