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寻又下意识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果然还残留着酒味儿。
她先开薄被直接下床,并拿着脏衣服走向浴室门。
浴室门里有亮光,隐约还有窸窸窣窣的水声。
是谁,她在这个世界的室友、朋友,还是……等等,她现在到底多大,这是宿舍还是她租的房子?她从家里搬出来住了?
一串问题接连浮现,林寻根本来不及细想,脑子沉甸甸的,只是一手放在门把上,下意识往下按。
门开了,扑面而来的热气蒙在林寻脸上,除了水声,还有换气装置发出的“轰轰”声。
林寻抬了下发沉的眼皮,视线向右移动,掠过湿漉且半敞着门的淋浴间,满了半拍才转向右边的洗手池。
洗手池前竟然站着一个男人,而且光裸着上身。
他正对着洗手池搓洗一件男士t恤,面前的镜子映出他的脸,当林寻推开门时他手上的动作也停了,视线就在镜中与她交汇。
“……”
“……”
一阵沉默,林寻只觉得脑子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嘴唇动了动,徘徊着“抱歉”“对不起”“打搅了”好几个蹩脚版本的开场白,但最终她只是退出门口,一言不发地将门合上。
之后长达十秒钟的时间,林寻都在对着门板“面壁思过”,脑子慢半拍的映出刚才看到的画面——男人的宽肩往下收,腰线清晰,下面穿着牛仔裤,前胸她是没看到,但是那张脸、那张脸、那张脸!
怎么是蒋延?!
“靠!”这个字终于从林寻口中发出,她快速眨了眨眼,不信邪的又一次推门。
这一次不再有流水声,蒋延手里正拿着吹风筒,在已经湿了大半的t恤上来回吹着。
蒋延没有看她,只用余光往这边瞥了一下门口,还没等林寻询问,便先一步问:“你不穿上点?”
林寻低头一看,又“砰”的一声将门关上,比刚才力气更大,声音更响。
接下来那两分钟,林寻根本来不及细想来龙去脉,只能凭着自己用东西的习惯快速打开衣柜,随便找出来一身居家服套上。
里面衣服都是她喜欢的款式和品牌,但比她记忆中的要更成熟一点,颜色也更鲜艳,再看房间布置,大概率是她的卧室。
但是蒋延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寻坐回到床沿,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并展开思考。
他让她穿衣服,说明在这个世界里他们不是宽衣解带的关系。他虽然借用了她的浴室,但是就刚才那一幕而言,应该是她吐了他一身,他只能在这里冲个澡,并在水池那儿将就地洗一洗t恤。
还有,她虽然只穿了内衣裤,但除了宿醉她没有其他生理反应,显然他们没有发生任何不可描述的事。
思路走到这里,林寻醒过神,又将刚才掉在地上的脏衣服和裤子捡起来,随即从裤兜里翻出一支手机。
刷脸解锁,手机上显示着时间。
她定定地看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现在的世界居然是上一个世界的……四年后?!
那她现在二十二岁了?
林寻又在屋子里愣了会儿神,随即将窗帘打开。
阳光涌入,不仅晃眼而且温暖。
林寻又开了半扇窗,让微风驱散这屋里复杂的气味儿,遂一边盯着窗外开展思路,一边听着从浴室里传出的吹风机的声音。
时间过了四年,她应该上了大学,但还没毕业。所以这里很可能是她租的房子,就在学校附近。
果然,从窗户看出去,楼下路过抱著书本、背著书包的男生女生,四周环境郁郁葱葱,人行道整洁干净,远处有几座教学楼。
现在有很多学校都建得像是小型社区,不用出校门就可以在这里生活一辈子,而她租的单间就在这个小型社区里面。
所以蒋延和她是校友?他也参加高考了?
那余寒、余歆呢,蒋媛呢?
正想到这,浴室里的声音停了,门板上响起“叩叩”两声,门开启了一道缝,就听到蒋延的声音:“我准备出来了,你好了吗?”
林寻应道:“啊,好了。”
她的声音又沙又哑,声带还有点疼。
林寻清清嗓子,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口,再一转头,就见蒋延从浴室出来,上身已经穿好t恤。
“那个,你、我……”林寻咽了水,试图问他前情,“昨晚我喝醉了,是你送我回来的?我为什么喝那么多酒?为什么是你送我?”
——咱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蒋延看了林寻一眼,脸上没有笑容,甚至是面无表情,语气也很平静:“准确地说是清晨。只能我送你,其他人和你一样东倒西歪。本来我只打算送你进门,但你吐了我一身。”
“哦。”
林寻抓住一个关键词:其他人。听上去像是某个同学聚会,大家都很投入忘我,只有蒋延置身事外。
“你还真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啊,居然没喝醉。”林寻说。
蒋延已经回过身,从门后捡起一个男士背包,拿在手里又去开门,门打开的瞬间才说:“我先走了。”
林寻没有叫住蒋延,直到门板关上,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她这才坐回到床沿。
隔了几秒,林寻在心里叫着:“你在吗,出来?”
却没有人回应。
林寻心里更生出问号,就想起之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上一次“她”也是因为受到时空穿越的副作用,进而消失持续一段时间。
林寻还记得在上一个世界激怒了“她”,让“她”把招数都使出来,而后就来到这里。所以是“她”将她拉入这个陌生的二十二岁世界,结果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被迫进入休眠状态?
疑问升起的同时,林寻不由得警惕起来。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她”想得到什么,是否想进一步利用她,这次都不能让“她”如愿。
当然在这个基础上,她要先了解这个世界,了解现在的自己。
不过在这之前,她要先确定一件事。
林寻很快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女生,确定是属于自己的脸,而不是夺舍他人。
当然,这张脸比十八岁的她更为成熟,轮廓也更细致,婴儿肥褪去少去,眼神里也不再只有懵懂无知。
林寻又就从手机里找到许亦为的微信窗口,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过去:“舅舅?”
不管怎么样,先和衣食父母联系上准没错。
不一会儿,许亦为回了:“药吃完了?”
简单四个字,就道出许亦为和她之间投喂和被投喂的关系。
没等林寻打完字,许亦为又发来一句:“我这有事,晚点让人给你送过去。”
林寻没有继续追问许亦为,洗漱过后就坐在书桌前翻找过去的痕迹。
嗯,按照课表和时间显示,她现在正在上大四,基本上没课,但学校有一些活动要参加,还有论文答辩要完成,偶尔还会打打零工。再看手机里的余额,显然打工不是为了赚零花钱,而是为了体验生活。
林寻很快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包,将手机和纸巾等物品扔进去,便拿着包出门。
她租的这套公寓楼是一门一户,每层有三户,从地图app上显示,这里是大的单身公寓。说白了就是老楼改建,简装之后租给在校生,一个月要三千多。
林寻一路开着导航,手里还拿着校园地图,从单身公寓走到哲学系的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