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麦“哦”了声,把他的头盔放到架子上。
程凛摘外套,总隐隐觉得自己少了件衣服,但他衣服确实也不少,或许是记错了也有可能。
于是麦麦决定离家出走(七)
吃完晚饭洗好碗,程凛手一抹坐下来:“遥控器给我。”
电视剧里媚上的方法没用,麦麦放弃了“嗻”一声再双手奉上遥控器的念头,只老实把东西递过去。
“不学公公说话了?”程凛好笑地看他,接了遥控器摆弄两下,但他平时倒不怎么看电视,问,“主界面在哪?你教教我。”
麦麦指了指遥控器上的按键:“按这里。”他比程凛稍微矮些,低头时就拿发旋对着人,依稀能闻见洗发水的薄荷味。
程凛盯着看,没吱声,半是好奇地捏起麦麦的头发,搓了搓。
质感是头发不是猫毛,真神奇啊。
麦麦抬头,发现他们靠得很近。
他想起先前程凛的多次拒绝,和强调的要“保持距离”,就稍微往后坐了点。
程凛发现他这动作,心里不太舒服,又伸手拽了下麦麦的头发:“什么时候能变回猫?”
麦麦歪了歪,待他松开手,揉揉自己被拽的地方,没说话。其实他每天都会坐在猫窝里心里默念变回去,但暂时未见成效。
程凛见人懒得理自己,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电视机。他点进历史记录,看见一串儿乱七八糟的剧名跳出来,中间还夹杂着各类电视节目,简直两眼一黑:“你怎么一天能看这么多?”
他问:“之前看你也没一整天都看电视啊,还会睡睡午觉玩玩猫爬架的,怎么现在不是玩手机就是看电视?”
之前网上程凛工作时麦麦就窝在他的膝盖上,程凛洗澡或做家务,无暇顾及猫时,麦麦就跟在他后面或呆在猫爬架上。
麦麦回答:“现在晚上也看一会。”
因为程凛不让跟也不让碰,猫爬架又上不去,只能呆在沙发上看电视打发时间。
程凛看见了那所谓的《霸道王爷俏公公》,原来是观众自发剪辑上传的cp向视频。明明好端端一个正剧。真是吃什么饭的都有,短视频害人。
他又瞥了眼同为男人、完好无损的麦麦,表情忽透出不自然。
“幸好你长得瘦,我一直想再等等给你绝育,否则你现在……”他心有余悸地抹了把脸,“真得是俏公公了。你会恨死我的。”
麦麦不知道也不关心绝育是什么,只认真说:“我不会恨你的。”
程凛看麦麦一本正经承诺的样子,觉得挺好玩。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戒备,又或者,是不知所措。
毕竟是家里猫没了,活生生多出个陌生的年轻男生,还是个黑户。
人猫之别,天堑之隔。
现在,程凛又单方面渐渐重新熟悉起麦麦。一方面,麦麦还是很听话可爱,另一方面,他也亲眼验证过了麦麦能变回猫。同一性是寓于灵魂中的。
程凛想,原本一人一猫各说各的,现在沟通无障碍了,有来有回,是好的事情。其实生活因此比原来还热闹丰富了。
他决定不再多想未来的现实问题,先尽量克服当下的困难,继续担起养好麦麦的责任。
程凛整理了点他自认为麦麦值得看、能看的东西,不仅包括文艺作品,还有认字识数的幼教网课。由于接受的教育不太正统,麦麦的学术能力不够均衡。说话是挺字正腔圆的,偶尔还文绉绉蹦出几个成语,但算个十以内的加减乘除都不行,手指头不够用。
人情世故就更不必说了,和他人类形态表现出的年纪完全不符。
但又由于什么电视频道都看,猫还知道点中国坦克的发展历史和犹太民族的前世今生。这是十分震撼人心的。
程凛换了角度思考。麦麦在橘猫届也是数一数二、博古通今的天才了,别家没见过这么聪明的猫。可惜炫耀不得。
到了睡觉的点,程凛督促麦麦刷牙,检查他头发已经彻底干了,就让他进屋睡觉。关门时顺带把房间灯关了。
但凌晨一点的时候,程凛的闹钟响了。
反正他是这个家的一把手,没人会追问他意欲何为,他大可理直气壮。
程凛灭了闹钟下床,又蹑手蹑脚走到对门房间门口。
偷个猫回来玩玩。
他轻轻地拧开门,轻轻地走进去,轻轻地掀开被子。
一束冷光照亮了麦麦的脸。他瞪大眼睛,茫然地和程凛对视。
“大半夜不睡觉玩手机?”程凛一掌拍亮房间的大灯,“持续多久了?”
麦麦心虚地把手机按灭,和做猫时犯错挨骂的表情一模一样:“我就看看。”
“一检查就检查出问题。”程凛率先站上道德高地了,喋喋不休,“以后手机给我再睡觉。再被发现,我给你用防沉迷系统了。”
麦麦点点头,懊恼自己又让程凛生气,说:“好的。”
“你刚刚咬的什么?”程凛又问,“你刷完牙晚上还偷偷吃东西?当心牙齿掉光。”
这次房间灯开着,一片敞亮。程凛强硬地掀开点被子,清楚看见了自己的一件外套被人压在身下面。麦麦刚才边玩手机边咬着玩的东西是个拉链头。
原来少了件衣服并不是错觉。程凛联想到当初监控看麦麦半夜出来拿东西,大感匪夷所思,问:“你藏着这个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