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那边没什么动静,夫人应该没去那。”高能向余夏报告。
“客栈那边没有。”熊然说道。
“夫人能去哪呢,我连柳姑娘的药铺都去了,还是没找见。”萧山挠挠头,这一句话惊得余夏头皮发麻。她骑上快马直奔李公子的临时住所。那里大门被从里面插住,任余夏怎么砸门都没有人来开门。
院墙太高,要爬上去,对她来说几乎不可能。她憋足了一口气,一脚踹上了,腿震得麻了,然而大门纹丝不动。这大门对她来说想踹开是没有可能的,她环顾四周,搬来了一些废弃的木桶,稻草,把它们垒得足够高,才爬上那院墙,跳下去的时候,裤子还刮了一个大口子,露出半截细腿。
她跌跌撞撞,跑到屋里,发现一屋子的女人和孩子,李公子跪在地上哭丧着脸,他对余夏说,“兄弟,对不住了。”
只见金情从里屋出来,她瞥了一眼余夏,毫无表情的撞上余夏的肩膀,没有驻足半刻,余夏扶着门框,双眼无神慢慢坐下。
燕停阁的生意越来越难做, 之前的几个月利润微薄,这个月更是入不敷出。高能提议关停燕停阁,萧蒹言辞激烈, “我不同意!”
在起步的时期,余夏确实做了很多, 可是之后的所有,几乎都是萧蒹在掌事, 尤其是余夏离开的那段时间,萧蒹一个人经过京城官员大洗牌, 旧贵族没落,新贵族起势。别人家一朝才经历的事,她不到一年里全经历过,但她都挺住了。燕停阁、燕停苑的每一层楼, 每一个茶杯都是她的心血,她的理想得以施展, 她的地位因此而提高。别人一句轻飘飘的话,怎么可以什么尝试都不做, 就这样将她心血毁了, 她绝不会同意。
“我们可以做做别的生意!”高能试图说服萧蒹。
“例如养猪!”熊然高兴的提议, 又被熊然蹬了一眼, 不敢再说话了。
余夏看着楼下帮忙招揽生意的女人、孩子,听见蒋嫂子叫嚷着让孩子们吃饭。这里关了的话,他们就没有家了吧,对于有钱人来说不过是关了一个买卖,并不打紧, 对于他们来说则是失去了遮风挡雨的家。
“继续开下去吧。”余夏知道她的买卖不会再起来了,近一年京城里人的变化太快, 前一天他还是权臣,后一天他就入狱,隔了一段时间又没事了,皇帝搞权衡,大臣们明争暗斗,也没有精力、没有钱去享受了。而且因为闯宫门的事,京城的宵禁会更加严格,那更别提大老远去燕停阁消费了。
再换别的行业也是如此,金瑾娴成了贵妃,他的儿子是储君,金家越得势,余夏的处境就会越艰难,余夏其实动了离开京城的念头,可王晋和出狱时,有一个条件便是王晋和这辈子不能离开京城。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余夏这般想。好在她还有积蓄,她之前挣下的那些钱应该能维持个几年。
忙了一阵子,余夏傍晚时才回去,她见到王晋和在喂她们那一群兔子,起先那些兔子还混在一起,后来干脆又混养了,她又想起两只小兔子刚来时,王二娘那模样,顿时又觉得有点好笑。
“天天往外跑,别被偷了家。”王晋和抱起一个兔子,和兔子说话,余夏本来没以为是在对她说,直到她看见金情和一个男人在说话,对方的穿着简单,应该是个家仆,但看着脸生,没什么印象。
“小生第一次见小姐就觉得您是最美的女人。”那茶里茶气的、矫揉做作的话差点让余夏把中午饭呕出来,偏偏金情没有表现出不悦,反而平静的看着对方。余夏确定刚才王晋和是在提醒她,她转头问,“王老头,你女儿你不需要管管么?”
“我这个当爹的,只管女儿开不开心,至于谁让她开心,并不是那么在乎。”王晋和出狱后变得没有以前那么锋利,满头是刺儿了,大概人老了,变随和了?但他也并没有变得很热络,他们没有时不时凑在一起吃饭、说话,依旧如从前每顿饭都各吃各的。同住一个宅子,有时候几天都碰不到面。余夏觉得王晋和知道了现在的人不是王慕倾,他只是装不知道而已。
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也指望不上。
王晋和看余夏赶苍蝇似的赶走了金情面前的男人,然后拉着金情气鼓鼓的回房了。王晋和摸摸一只瘦的白兔子,“吃吧吃吧。养得肥肥的,好当下酒菜。”
余夏把金情摁在椅子上,她面对金情,心里有气又别扭,想要和她讲道理又觉得说什么都是行不通的,可是好气,“那人谁?”
“我不是王慕倾。”言外之意我不需要向你解释。金情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惹得余夏哑口无言,她对金情情感复杂,她明确的知道她不是王慕倾,明确的知道自己不喜欢金情,金情也不喜欢她,但她就是不许她接受别人的殷勤,或许,她就是默认为眼前的人是她的,对这副长相,对这个身体,以及身体里的每个灵魂的占有欲相当强。
“我知道你不是王慕倾。”
“然后呢?你还要在我身边,即便你知道我杀死了这个身体里所有的人。”这句话真是一针见血,余夏不知道如何回答,在外人面前伶牙俐齿,偏偏在她面前矮了一节,但她已经不能再退了,她知道这一退,不光会把金情退走,还会把自己的勇气也消耗光。
“金情只是金情时,那你要不要试试爱上我看看,之后,你会见证很多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