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相片,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成为了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
韵青姐把它交给我的时候说:“如果早知道她的心上人可以是女人,我不会让她的心被别的任何女人霸占。”
或许很多年以前,韵青姐对你的感情也是爱。只是她不懂,错失了先机。
我替傅纹婧感到难过,也对她的执着和胸襟钦佩不已。
和韵青姐比起来,我逊色太多。
阿镜,我何德何能得你垂青?是韵青姐一直在保护你,帮助你;而我却一直在欺骗你,伤害你。
在相片的背面,是用黑色钢笔写的六个字:
心上人。大英雄。
我在办公室见过阿镜工作时的字,龙飞凤舞并不好认。然而这六个字,却写得异常工整。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一撇一捺都藏着欢喜。
我把相片压在了玻璃底下,好多次都忍不住想把它拿出来,再看看背面那六个字。
可我不敢。我怕。
怕它经不住岁月的洗礼,怕它在空气中泛黄,怕它褪色。
怕相片里,再也看不清我的…大英雄。
我知道,心上人,已不在你心上。可是没关系的阿镜,你在我心上,生生世世都会在。
你是我的心上人。下一辈子,这句话由我来说。
如有来世,请你等等我,等我来开口。
好吗?
韵青姐说过,每年第一场雪落那天,就是阿镜的生日。
可沪海很少下雪。
前年没有,去年没有,今年,不知道会不会有。
上一回雪落,是我伤了阿镜心的那个冬天。
也怪我,以为真情可以盖过谎言,以为破镜可以重圆,以为,以为我们还会有未来。
我错过了那场雪。
也错过了我的爱。
我只希望,在今年冬天最冷的时候,在我还活着且还有勇气的时候,沪海再落一场雪。让我有机会能陪她过一次生日,再为她煮一碗长寿面。
阿镜曾说,她吃过无数山珍海味,但我煮的面才最合她口味。
等她回来的这三年光阴里,每当我在深夜想她想得睡不着时,就会煮一碗被她夸过好吃的番茄鸡蛋面。
最开始的几回,我多吃了几口。
尝不出酸味,和着眼泪,每一口,都是咸的。
后来的每一碗,我都只在眼泪落下以前,认认真真地尝一口。
这一口,是为了确定面的味道。
我很怕,怕时间久了,我做的面会变了味道。我怕它变了,阿镜就不喜欢了。
可为什么,还没等到味道变,她就不喜欢了。
我知道,阿镜不是不喜欢面,她只是不再喜欢煮面的那个人。
不再喜欢,是对的。
那个人咎由自取,你就该狠下心来,不必再对她怜惜。
可怎么办呢阿镜?我还是好爱你,好想你。
对不起,我等不到来世了。阿镜,求求你再做一回我的大英雄好吗?
蔚音瑕那个伤害过你的坏女人已经死在了地狱,换人间的红缨来爱你好不好?
她会比蔚音瑕更体贴,更温柔,更懂你,更知分寸,更识大体。最重要的是,她不会再伤你一分一毫。
这一次,她会让全沪海都知道,她爱你。
回到沪海, 安镜第二次和蔚音瑕遇见,便是在唐韵青名下的仙乐门。这个舞厅,被唐韵青和蔚音瑕救活了。
重回故土的接风洗尘之宴, 仙乐门之宴, 怎能少了徐伟强呢?安镜叫上了他一起。
安镜、徐伟强、唐韵青、傅纹婧四人同坐。
包房外的舞台之上,忽然响起了多年前安镜和徐伟强都尤为熟悉的琵琶曲, 以及熟悉的歌声。
几人都不动声色, 继续高谈阔论地叙着旧,吃着点心,喝着小酒,聊着这几年京平和沪海的发展变化。
直到歌停曲停, 直到服务员上菜时端了一大碗面上桌。
番茄鸡蛋面。
安镜以为她可以掩饰得很好, 却在徐伟强为她盛汤汁的时候,破了防, 摔筷而去。
“安镜!”唐韵青喊了声追出去, 试图向安镜解释的话却落回了喉咙。
安镜摆手:“我从来都…不喜欢吃面,更不喜欢吃酸的。今日的接风宴,多谢了,我先回去了。”
大厅门口, 红缨妆扮的蔚音瑕看见安镜后,慌忙抬手擦掉眼泪,想跟安镜打招呼。
但很显然, 安镜压根没想和她说什么,只冷漠地与她擦身而过。
舞厅外, 安镜上了柏杨的车。
蔚音瑕匆忙追出来, 手里捧着安镜落在包房的衣服:“安老板,您的外套。”
见安镜没有伸手, 柏杨只好下车去接:“给我吧。”
蔚音瑕惊呼:“柏杨?”
去马场那日,她并未注意到柏杨也在。
她哭着说:“柏杨,谢谢你,谢谢你还活着。”减少了她心底的负罪感。
三年前,柏杨就已知蔚音瑕就是红缨。他拿了衣服放进副驾驶,对蔚音瑕说:“三年不见,蔚二小姐别来无恙。”
她摇头:“我不是什么蔚二小姐,我也不是蔚家的人,你以后叫我红缨就好。现如今我在帮唐小姐打理仙乐门,有空带弟兄们过来,我做东。”
徐伟强拄着拐杖出来,安镜下车迎他。
不是做戏,不是装样子,是她和他这几年本来的相处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