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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苏沐雪过来探望小公主,刚好碰上太医过来换药。
哪怕当时小公主是打着故意陷害皇叔目的去的,自己也实打实受了罪,尤其是在换药的时候,直接疼到龇牙咧嘴。
“皇姐,你来了呀。”
小八哥抬了抬翅膀算是跟她打招呼。
苏沐雪在一边坐下,等药换好后才将那枚玉佩放在桌子上。
小公主毕竟年纪小,还有些活泼,凑过来一看,认出是那天的那枚玉佩,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一看就知道一肚子里都是坏水。
“皇姐,母后跟父皇不答应,没关系,你等日后我当皇帝了,一定给皇叔和它赐婚!”
苏沐雪听见她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下意识看向一边的宫女,有些担忧她会将小公主说的这句话告诉陛下或者是娘娘。
宫女看出了她的忧虑,朝着常乐公主福了福身。
她并非寻常伺候人的宫女,而是皇后娘娘身边最看重的女官独女,打小就被母亲带着入宫。
稍微懂事点,就明白了自己以后要辅佐公主的命运。
如今她是在公主身边伺候的宫女,等公主长大后,她会成为像自己母亲那样的人。
在公主身边伺候的,基本上都是这样,就连常乐公主近身伺候的也是如此,只不过她一直都没意识到罢了。
苏沐雪看着屋里所有丫鬟都是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这才意识到了不对。
之前的苏沐雪知道皇上和娘娘疼爱小公主,但是从来没想过居然能疼爱到这种地步,甚至打算将江山都交到她的手上。
身侧宫女拿出笔墨,她在上面写下了一行字。
【从古至今,从未有过女帝。】
小公主一听见这句话,就得意的晃了晃脑袋,头顶的朱钗流苏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十分悦耳的声音。
“那我就当第一个!”
苏沐雪想到曾经在家中时,家中长姐偶尔看见她仪态稍有不对,就会指责她没有教养,急忙又写道:
【妹妹,注意仪态。】
“我才不要,那些男人衣冠不整的在外面浪荡都能称上一句风流,我晃晃脑袋怎么就是无状了?”
苏沐雪根本说不过这个满脑子里都是歪理的妹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无奈写道:
【若是被旁人知晓的话,是会笑话你的。】
“笑话?我可是公主,谁敢笑话我?”
苏沐雪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安安却已经伸出翅膀按住她,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安安完全能理解,苏沐雪打小就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哪怕丞相府里绝大部分人都对她不够重视,也照样会怕她丢了丞相府的脸面。
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女子以温和顺从为贵,这就是苏沐雪打小受到的教育。
但是常荣不同,皇上和皇后娘娘在她刚知道事的时候就告诉她,江山未来都是她的,长大后当皇帝成为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苏沐雪看了一眼安安,揉了揉他的脑袋没再写。
小公主打小性子就比较急,有些话如果苏沐雪说的太多她还会不高兴。
就连安安都知道,找小公主帮忙拔毛得挑时机,更别提是这种小公主最不爱听的话。
苏沐雪离开后,小公主拿起桌子上的香囊,无聊拨弄着下面的流苏。
“皇姐怎么这么迂腐……”
一听见这句话安安就有些不乐意,下意识反驳道:
“明明是你离经叛道。”
“那倒也是,但我就是要走别人没走过的路。”
说完后,小公主把香囊里面装着的药材全都掏了出来。
这所谓能让人凝神静气的药材她一点也用不着,整个皇宫里面谁敢让她不高兴呢?还不如往里面多塞一点干果,防止母后下次责罚他们的时候安安闹腾。
安安把干果盘子里面最好吃的核桃叼了进去,招呼小公主多装一点。
“不能塞得太多,被母后看出来的话你可就一个都没的吃了。”
“嘎。”
……
太后对于皇帝责罚宸王这件事十分不满,可这几年里皇帝早就把该削弱的权利都削的差不多了,她就算是愤怒也没什么办法。
皇帝很清楚,想让自己女儿登上皇位那是一条格外艰难的路。
可宸王他实在是放心不下来,他绝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在自己死后,自己的亲弟弟欺辱自己放在掌心疼宠的女儿。
就连他无限纵容的亲弟弟都是这样,就算再从宗室里面选出来继承人,谁能保证不会是第二个宸王。
皇上为这个女儿想了很多,甚至还考虑过若是将虎符留给他女儿的话,能不能保住他女儿平安一世。
这件事皇上未曾同皇后提起过,主要原因是他自己在经过思考后发现这行不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若他选的继承人是个好的,兵符就是让悦儿荣华安乐一世的保障。
若他选的继承人本性不佳,兵符就会成为悦儿的催命符。
权力不管是在谁的身上,都比不上在他女儿手上好。
皇帝按照太医的叮嘱努力保养身体,争取多活上几年,有皇后和最优秀的夫子教导,悦儿成长的很快。
相信他能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看见女儿从自己手上接过传国玉玺的场景。
宸王被褫夺了封号,又被贬为了郡王,幽禁在宫中。
太后得知这个消息后全然不顾自身颜面,凑到皇帝的面前大吵大闹。
屋内,小公主正垫着脚尖努力够着桌子帮母后磨墨。
外面的喧闹声吵醒了在软塌上小憩的皇上,他睁开眼睛目光沉沉的盯着外面看。
堂公公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时间很长,只需要一眼就能明白皇上的意思,急忙弯腰扶着皇上起身。
“皇帝,那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他动手欺负悦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那是他的亲侄女?”
隔着的距离不远,悦儿能很清晰听见父皇维护自己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脑袋。
皇后撇她一眼,继续将手上的奏折批阅完。
小公主牟足了劲磨墨,试图掩盖自己的心虚,皇后越看越觉得看不过去。
“再磨,墨条就要断了!”
“哦……”
一边架子上打瞌睡的小八哥隐约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哭声,八卦心一上来迅速就赶跑了所有的瞌睡虫,双眼发亮往外看。
不等皇后开口挽留,安安就先拍着翅膀往外飞,生怕自己错过了一丁点的热闹。
“皇帝啊,哀家给你跪下了成吗?你饶你弟弟这一回。”
眼瞧着太后的膝盖一弯,就打算给皇上跪下来。
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的话,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就连史书上都会记上他的一笔。
皇上被气的手微微颤抖,还没来得及说话,凑热闹的小鸟就飞到了一边的架子上站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和皇后娘娘陆陆续续吩咐人在这里加了许多的架子,方便安安飞累了随时能坐下来歇一会儿。
“不成哇。”
“你给他磕头不成哇!”
皇上自然能看得出来,他母后并不是真心觉得自己错了,只是想用这种手段来胁迫他妥协。
哪怕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他在母后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