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身子骨当真是弱?”
随着珠帘掀起,恍如谪仙似的白衣身影随之踏入,带起一股凛冽的风。
顾桑哆嗦了一下肩,下意识将被子拢的更紧了。
顾九卿缓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睨着顾桑:“这病可折腾了快一月。”
顾桑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外面,弱声弱气地说:“我病早好了。”心道,还不是为你病的。
顾九卿施施然地坐在床边,将被子往下拉了一点,将顾桑整张脸露将出来,小脸白的毫无血色,双颊的婴儿肥已然消失,这病了一场可谓清减许多。
他状似无意地抚过她的脸颊,轻叹:“妹妹口是心非的烂毛病何时能改?”
顾桑死撑着说道:“女子月事,又不是病。大姐姐难道没有疼过吗?”
女主是畏寒体质,肯定也疼过。
顾九卿狭长的凤眸微闪,余光瞥见床侧矮凳上雪白的月事带,那不是寻常见的东西,而是经过顾桑改良过后的女性用品,上面两条细长的带子异常醒目,那是围于腰间防止移动侧漏。
至于他为何如此清楚?
自然是顾桑曾将这种物什,当做什么了不得的礼物送于他。
他还记得她送礼时,那副献宝似的表情,那副极力想让他夸她的模样,尤为鲜活生动。但他怎会需要这种东西,只觉得荒唐可笑,仿佛受到了莫大的耻辱。
他非女子,对女子这种痛苦自不能感同身受,但这种疼痛应该不及寒毒发作时的十分之一痛。
顾九卿看着顾桑,轻哂:“自是疼过。但,没有你这般没出息。”
指腹忽的抚过顾桑眼角,擦掉一滴泪珠。
“我可没疼哭过。”
父母兄长,连同他身边一切的人死绝后,他再也没流过一滴泪。
唯有流血,不流泪。
顾桑用力按着疼痛难忍的肚子,咬着唇道:“我本来不必疼的。”
“怎么?后悔为我堆雪人了?”顾九卿幽幽道。
“没有。我从不为做过的事而后悔!”只是大意,将自己弄病了。
顾九卿说:“巧了,我也是。”
汤婆子并不能完全缓解顾桑的痛楚,她想如方才那般打滚呻/吟,可当着顾九卿的面,不知为何,就是不想他瞧见自己的丑态。
她想催顾九卿离开,可顾九卿压根就没有离开的意思。
“大姐姐,你应该很忙吧?”
顾九卿看她一眼,答非所问:“真的很疼?”
顾桑一愣,随即摇头,然后又是点头:“疼。”
顾九卿啧了声,忽然掀开被子,冷风入体,顾桑登时打了个寒蝉,她不解地望向顾九卿,而他又拿走她的汤婆子。
一只冰凉的手顿时抚在她腹上,顾桑惊呼一声,将他的手挥开。
女主的手比冰块还冻人,她如何受得了。
顾桑呲牙咧嘴道:“冰。”
重新将被褥裹在身上,她抬眼看着顾九卿手里的汤婆子,正要让他还回来时,却听他说:“我忘了。”
顾桑一头雾水。
女主忘了什么?话说女主要做什么啊?
顾九卿冰凉的手指握着滚烫的汤婆子,薄唇轻抿:“暖暖就不冰了。”
他一边暖手,一边挥退屋内碍事的两个丫鬟。
秋葵和梅沁见顾桑脸色极差,又不敢违抗顾九卿的命令,默默地看了一眼顾桑,便依言退出去。
顾桑缩在被窝里,愣愣地看着顾九卿用她的汤婆子捂手。
女主手虽冰冷,却不疼吧。
她现在可是又疼又冷。
怎么看都是她比较需要汤婆子。
过了一会儿,等顾九卿再次掀开被子,将略微有些温度的手放在她小腹上时,她才反应过来顾九卿暖手的举动……是怕冰到她。
因为她说了句‘冰’,他便为她暖了手。
须臾间,顾九卿的手变得炙热无比,比汤婆子更热,顾桑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他的手掌流出融入自己体内,腹间的冰寒凉意竟慢慢被驱散。
比汤药、姜茶红糖水以及汤婆子都要管用。
简直太神奇了。
“这是……”顾桑惊奇道。
“内力。”顾九卿说,“用内力驱散你体内的寒气,便没那么疼。”
不止不怎么疼,还感觉有些舒服。为了更舒适些,顾桑不自觉抓住顾九卿的小臂,企图让他的手更紧地贴近自己。
此刻,她完全忘记女主对她的不轨之心,只想让自己好受些。
顾桑仅穿了一件绵薄的里衣,顾九卿虽心无杂念,但掌心下薄透的衣料简直犹如无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一寸寸细腻肌肤,以及那双紧抓着自己的小手,是如何的柔若无骨。
他知道,里衣掩映下的少女娇躯是何等风光。尤其腰间那一抹血月胎记,又是何等的妖冶生姿。
静安寺后山温泉池的一幕,如浮光掠影般浮现于眼前。
然,无论心里如何翻腾搅扰,顾九卿面上并未显露出半分欲念,只眸光略暗沉了些。
他忽垂下眸,低声道:“你,不是我妹妹。”
顾桑正舒服地闭上眼,乍然闻得这一声,眼皮一颤,索性装睡。
她知道,女主从未当她是妹妹。
顾九卿盯着眼前故意装睡的人儿,狭长的凤眸霎时沉戾,原本给她渡完内力缓解她的痛苦后,他便打算离去。
可现在,他改主意了。
他侧身躺过去,负气般将顾桑的身子堪堪捞入怀中。
感受到怀中身躯的紧绷僵硬,他唇边噙着一抹恶劣的笑,见她始终不敢睁眼,他握住她的手,沿着他的身躯一路往下,滑过小腹的位置,略作停顿,带着她的小手继续往下探去。
倏忽间,那只小手紧握成拳。
顾桑豁地睁眼,一把掀开被褥:“大姐姐!”
顾九卿慢悠悠的语调,似刀子扎在顾桑心尖:“呵,原来醒着。”
随即,又是一叹:“可惜,就差一步。”
顾桑猛地坐起身,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顾九卿,仿佛要将他盯出个洞,顾九卿略一挑眉,对上她恼怒的视线,却是一派风轻云淡慵懒随意的姿态。
泥菩萨还有三分脾气。
何况,她本就不是脾气好的主儿,不过因为顾九卿比自己强太多,不得不收敛脾性装巧卖乖。
忽的挽唇一笑,顾桑杏眸漾起:“既然,大姐姐喜欢这样,不如我帮大姐姐落实最后一步,如何?”
她笑得别样明灿,澄澈的眸底映着顾九卿的身影,手却不安分地朝顾九卿身/下迅速探去。
手刚触及绵绸的布料,便再难进一步。
因为,她的手被顾九卿死死地攥住。
顾桑仰脸望着他,唇角轻勾起一抹无辜的弧度,显出几分天真无害的模样:“这不是大姐姐想做的事么,我帮大姐姐做完,大姐姐为何阻挠我?”
没想到事到临头,反是女主不敢。
顾九卿面目沉静,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顾九卿无视她的挑衅,眸眼深深地凝了一眼床上的斑驳血迹,将她的手按压在那抹血迹上:“就算我想,恐怕不合时宜。”
一顿,余光扫过矮凳上的月事带:“妹妹改良过后的物什,似乎也不怎么好用。”
说罢,起身离去。
顾桑愣愣地盯着被褥间渗出的点点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