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天寒地冻的,我看那个又瘦又小的道童都快病死了,想是为了这个,他们师徒才借着由头,骗到我们府上来,也亏得是我们府上,只当是为我新出生的大孙孙积德积福了。”
春晖堂上的众人只把那三个乞丐道士当成是为了活命,信口胡诌的骗子,全没想到,荔水遥三日不醒,蒙炎心里已经积聚起了戾煞之气,以及两世求而不得的疯劲,他此时还没发作,只是因为荔水遥躺在那里还有气罢了。
——没有什么他不敢试的。
夜深了,春晖堂上的人熬不住,各自散了,稍作歇息。
前院大花厅里被扣留的郎中和咒禁博士们已经被好酒好菜“款待”了三日,吃的肚子圆滚滚,此时又上了满满一大桌,他们吃不动了,就缩头鼓肚的看着乾坤道人师徒两个吃,至于病重的妙善,已是被昝殷之针灸了一回,又喂了一碗药下去,这会儿正被放在一旁榻上熟睡,呼吸声顺畅了,喉鸣也没有了。
正院的道士和尚,用了一顿晚食,又兢兢业业的开始了。
卧房内,灯火通明,蒙炎敞开胸膛,淡淡道:“开始吧,就用你的针灸包里头那根最长最粗的银针。”
昝殷之抖抖索索摊开自己的针灸包,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把他跳死了,他咽了咽口水,捏起那根最长最粗的银针,额上冷汗滚滚往下掉,“大将军,稍、稍一等。”
昝殷之挪了一盏灯过来,捏着银针在火焰上反复烤了三遍,烤完仍旧不放心,又问侍女要烈酒。
少顷,一碗烈酒被拿来,放在床畔高几上,他把银针放进去浸泡,在蒙炎越来越阴冷的目光中,昝殷之双膝一软就滑跪在了地上,以头抢地,哭道:“大将军,您会医术,本应知道,心脏乃是生命之源,您现在却要昝某往您的生命源头上刺入长针,取三滴源头之血,昝某做不到啊,您一旦有个好歹,陛下必定会诛昝某九族,昝某一人死无葬身之地没什么,却万万不能连累全族,求大将军放过昝某,也放过自己吧。”
“你出去吧。”蒙炎定定望着熟睡不醒的荔水遥,自己捏起了烈酒中的长针。
昝殷之眼见蒙炎要自己动手,急忙道:“大将军,万万不可啊!”
“要么你来,要么滚出去。”
蒙炎将放着引魂汤的茶桌挪到自己胸膛之下,又捏起浸在烈酒中的长银针,借着灯光,认准穴位,猛地就扎了进去,他眉峰微蹙,随着长针的针身完全没入皮肉,他咬紧牙关,脸上肌肉绷起,额上青筋充血,凸了出来。
随即,他猛地将长针拔出。
昝殷之蓦的闭上了眼睛,额头死死抵着地面。
“滴答——”
是血滴落入汤药的声音。
一连三滴,蒙炎脸色惨白,有一瞬的眩晕,手中粗长的银针也因他控制不住的松手而掉落在了脚踏上。
紧接着,蒙炎抖着手抓起地上酒坛,就灌了自己一口。
辛辣刺激的烈酒入喉,令他一瞬清醒。
这时,外头传来子时的梆子声,蒙炎抱起荔水遥,将混入了他心头血的引魂汤,一滴不剩的喂给了荔水遥,随即他就与荔水遥一起并排躺下了。
他握着她的手,轻声呼唤,“遥儿……遥儿……”
脑海中不禁就想起初见她时的情景。
曲江园中,柳荫下,清溪畔,她立在那里看水中游鱼,安静的仿佛生长在那里的兰花,娇艳欲滴的样子像极了他爱吃的荔枝,那时他刚从战场上下来不久,冲阵杀敌的血腥煞气在体内肆虐,他一直在用清心咒压制,可越是压制,那股煞气越是暗中膨胀,就在那时,他遇见了她,她祥和静谧,像圣洁的仙,令他一眼倾心,满身的煞气都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消融了似的。
——他要她,立刻,马上!
方寸山。
夜空上,弯月如钩。
漫山遍野都覆了雪,白茫茫的,一阵风吹来,落下了片片粉白的花瓣,寻花望去,便见一枝桃花伸出了墙头,正有一个扎了满头小辫子的美人坐在枝头上望月,脸上有浓浓的困惑之色。
——妙有道长怎么不见了,人都去哪儿了?
——我似乎已经还完债了,魂魄都轻了二两似的,怎么还没轮到我投胎?
——仿佛忘了些什么。
忽的,夜幕震动,似水滴滴落水面,金光荡起涟漪,荔水遥蓦的抬起胳膊挡住眼睛。
再睁眼时便发现树下多了一口冒着金光的井,有个熟悉的,她一听就觉得脸红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遥儿……”
“荔水遥,你欠我的还没还完,快醒过来。”
胡说,我还完了的。我就是、就是忘了些什么,忘了更好,我擎等着喝孟婆汤呢。
“荔水遥,棠长陵还活着呢,他欠你的还完了吗?”
荔水遥叹气,没呢。
“遥儿……遥儿你回来……”
荔水遥被井里那声音喊的想哭,他是谁?
“咯咯咯——”
鸡鸣了。
金光在消散,那口井的井口亦在缩小。
荔水遥怕了,既然还是投不了胎,那就回去吧,她再也不要做孤魂野鬼。
她知道他是谁,她唯一欠过债的债主——蒙炎。
赶在金光彻底消散之前,荔水遥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镇国公府鸡鸣三声,天光射下,荔水遥仿佛溺水的人浮出水面,大口呼吸,蓦的睁开了眼睛,就对上了一双赤目,仿佛要把她连骨带肉嚼碎了吞下肚去。
母子
窗外晨雾溟溟, 卧房内,灯色昏昏,趁着床帐内的那一盏莲灯格外的明亮。
“认得我是谁吗?”
荔水遥望着眼前这个敞着胸膛, 胡子邋遢,危险重重的男人, 脑子有一瞬的空白, “债、债主?”
蒙炎抚上她热乎乎的小脸, 龇牙冷笑。
“是,也没错, 我就是你的债主。”蒙炎抓起她一只小手揣在心窝处,“你醒了, 是我用三滴心头血唤醒的,你记着,你现在这条小命是我的, 没有我的允许,哪怕你的魂儿跑了, 我放血燃魂也要把你逮回来!”
话落, 将她两只手按在鸳鸯枕上,他整个人就压了下来, 这一吻, 裹挟着积聚熬煎隐忍了三日的凶狠, 直令荔水遥小身子颤颤的招架不住,娇声呼痛。
“现在,认得我是谁了吗?”
荔水遥星眸沁泪,软声哭道:“阿郎你压到这里, 这里又硬又痛,真的好痛。”
荔水遥指指自己的胸围子, 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蒙炎探手一摸,果真硬的像石头一样,他深深看荔水遥一眼,起身出去了,片刻而回,切齿一笑。
荔水遥望着他那笑,不知为何就害怕起来,“是、是压坏了吗?”
蒙炎扯下帐幔,将自己与她困在这一方床榻上,一把扯了她这封绣着红荔枝的胸围子,荔水遥慌忙抬起手臂遮了,“你做什么,我、我……”
荔水遥这才猛然想起,“我好像生了个孩子,孩子呢?”
“难为你竟还记得自己生了个孩子。”蒙炎冷笑,抱她在怀,两把抓住狠命一揉。
“痛——”
荔水遥惨叫,蒙炎腾出一只手来捂住她的小嘴,“若非你做了逃兵,狠心绝情丢下我父子二人,也不必受这罪了。我方才已是问过昝博士了,没压坏,涨奶而已,需有人帮你揉通、吮嘬,你觉得谁合适?”
荔水遥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