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什么资本主义毒草,这房子已经过户给我了,就是我的,我家是八代贫农,这房子就是清白的,你甭想糊弄我,赶紧滚,否则我砍死你!”
唐念念挥了下菜刀,差点砍到男人脸上,他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滚,要是再来闹,别怪我不客气!”
唐念念提着菜刀追了出去,她声音很大,附近的人都听到了。
这儿是洋房区,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还有些是外国领事馆的领事,正好今天又是周末,有几个洋人在附近散步,听到动静跑过来看热闹。
唐念念看到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声音更大了:“这房子是我亲戚过户的,合法合理,你们凭什么抢我的房子?我看你们就是欺负我一个农村人,想霸占我的房子!”
“我是奉公执法,反倒是你这女同志,我一进门就拿菜刀砍人,阻碍我执行公务,简直无法无天!”
狼狈不堪的男人气急败坏,但他城府深,又会演戏,倒打一耙诬蔑唐念念先动手。
围观群众都窃窃私语,在唐念念和男人之间不停打量,不知道该信谁?
这两人都挺理直气壮的,可那漂亮姑娘举着菜刀,看起来确实要砍人的样子。
唐念念暗暗冷笑,骂道:“我哪知道你是谁?明明这房子是我表叔给我的,你跟强盗一样,一进门就凶神恶煞地轰我走,还说这幢房子是资本主义毒草,要没收充公,
我告诉你,我家是八代贫农,我爷爷打过小鬼子,你甭想欺负我,这房子清清白白的,哪有资本主义毒草了?我看是你脑子里长满了毒草,想抢老百姓的房子!”
她有意叫得很大声,而且声音清脆,吐字清晰,围观群众们都听得清清楚楚,看男人的眼神立刻变得愤怒。
朗朗乾坤,新社会的蓝天下,居然还有这种强盗行径?
岂有此理!
“这房子的主人叫杜一伦,是走姿派,杜一伦失踪多日,我怀疑他投敌了,这才过来调查,我兢兢业业执行公务,问心无愧!”
男人演技十分高超,表现得特别坦荡,群众们的天秤又偏向了他。
“杜一伦是我远房表叔,我不知道他是走姿派,反正我爷爷打过小鬼子,我家八代贫农,这房子杜一伦过户给我了,现在就是我的,我家是成分清白的贫农,我还是国营厂的正式工,这房子我怎么不能住?”
唐念念有理有据地反驳,群众们都听得直点头。
这漂亮姑娘说的没错,房子都过户了,一码归一码,前房主的帐确实不能算到这姑娘头上。
师父,我是你亲爱的徒弟啊
唐念念看向男人,大声说道:“你说你是奉公执法,可你比我爷爷说的小鬼子还凶,进门就骂我,还要赶我走,你哪点像公家干部了?”
“你血口喷人,我好声好气地和你说话,明明是你拿刀砍我,阻碍我办公!”
男人气得变了脸色,好想掐死唐念念。
不过他还有几分理智,知道不能当着群众的面失态,这样就是中了这野丫头的计。
“那那那……他刚刚就是这样凶我的,小鬼子都没他凶,我们公社的干部比你慈眉善目多了,难怪我奶奶说,大城市的官比土匪还凶,果然是这样!”
唐念念手指着男人,表情特别委屈。
她说的话虽然有点难听,但她长得漂亮,年纪又轻,群众们对她还是很宽容的,反而觉得男人确实过分了些,刚刚那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难怪会把小姑娘吓坏。
“房契在这里,户主现在是我,这是我工作证,我家八代贫农,我还是工人阶级,请问我可以住这房子吗?”
唐念念张口闭口都是八代贫农,在这个时代,八代贫农是最好的护身符,她拿出房契,还有她在前进厂的工作证,朝男人递了过去。
靠近男人后,唐念念小小声威胁:“你识相点现在滚蛋,否则我和公安说,你私闯民宅,见色起意,要对我耍流氓!”
嘴上在威胁,唐念念的表情却是委屈,威胁完了后,她还大声问:“看清楚了吧,我有资格住这房子不?”
问完她又小声威胁:“我长得漂亮,又是女人,你觉得公安信你还是信我?”
男人额头冷汗直流,咬牙切齿地瞪着唐念念,他狐假虎威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不要脸还会耍无赖的女人。
简直比土匪婆还土匪!
他确实不敢赌,要是唐念念去单位闹,说他耍流氓,他的前程肯定完了。
他前途无量,犯不着为了一幢房子赔了前程!
“你给我走着瞧!”
男人差点咬碎后槽牙,粗粗看过房契和工作证,还记下了唐念念的单位。
诸城前进机械厂唐念念,他记住了,给他等着!
“刚刚是我态度不太好,让您误会了,真对不住,这房子没问题,你可以住,若是日后见到杜一伦,还请通知我!”
男人硬挤出一点笑容,将房契和工作证还给唐念念。
“算啦,以后你多背语录,多记笔记,别再犯这样的错误啦!”
唐念念表现得很大方,可说出的话,却让男人气坏了,咬牙的咯咯声,只有他和唐念念能听到。
“打扰了,再见!”
男人面沉如水,推着车离开了。
这幢房子他迟早会想办法弄到手,不就是个小小的工人,还是小县城的,哼,他有的是办法对付。
唐念念朝他背影看了眼,冲围观的群众们笑道:“我刚搬过来,以后打扰了!”
“不客气,远亲不如近邻嘛!”
邻居们都还算客气,人情味比后世足。
唐念念和他们寒暄了会儿,就表示要打扫卫生,邻居们都很识相,找借口散了。
那几个洋人早散了,他们和街坊们并不打交道,就像两个世界的人,生活中很少会有交集,就算面对面碰到了,也不会打招呼。
唐念念进屋后,就从后墙翻了出来,跑得飞快,很快就追上了慢悠悠骑车的男人。
弄堂里人多,男人骑得很慢,有时候还要下来推车走,这几分钟并没走太远,唐念念慢吞吞跟在后面,趁男人拐弯时,她从口袋里拿出了弹弓,还有三颗石子。
将三颗石子都包裹在牛皮里,再将皮筋扯到底,松开,三颗石子疾速朝男人射了过去,快射中男人时,三颗石子分开了,一枚击向男人后脑勺,两枚分别击向男人的两个后膝弯。
“啊哟……”
正在推车的男人,先是后脑勺剧痛,随即后膝弯,剧痛让他不由自主朝前摔,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眼镜摔破了,嘴磕出了血,膝盖还摔在青石板上,咔嚓一声,骨头都裂了。
“啊哟……疼死我了……谁干的?”
男人趴在地上,跟睁眼瞎一样,在地上摸眼镜,没了眼镜的他不比瞎子强,眼前一片模糊,而且后脑勺和两条腿疼得厉害。
“我的眼镜,谁帮我找下眼镜,啊哟……帮帮忙!”
男人一边呻吟,一边向旁边的人求助。
有热心人帮他捡起了眼镜,可镜片都摔碎了,男人戴了个空眼镜架,依然是瞎子。
最后还是热心群众,架着他送去了医院。
唐念念从角落走了出来,得意地哼了声,转身准备回家,却和二楼窗子里的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孩对上了。
男孩大约十五六岁,张大着嘴,眼神惊愕,看唐念念的眼神,就像看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