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满金伯，满银叔……六斤，念念姐！”

于腊梅依次叫了过去，还教弟弟怎么叫人，虽然这姑娘衣衫破烂，瘦得皮包骨，但五官很不错，若是营养好，应该是个漂亮姑娘。

“来看你们妈？”

唐老太问。

姐弟俩点了点头，他们的眼睛还红肿着。

“这么冷的天，快下山吧，别冻着了！”徐金凤神情怜惜，俩孩子太可怜了，穿这么点衣服，看着都冷。

弟弟跳河，姐姐出人头地

“这就回了。”

于腊梅乖巧地点点头，牵着弟弟下山，姐弟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弟弟于松柏还不小心滑了一跤，不过很快爬起来了。

“唉！”

唐老太轻轻地叹息了声，看着怪造孽的。

唐家离后山近，姐弟俩回家必要路过唐家，看着姐弟俩佝缩的背影，唐老太忍不住叫道：“进屋喝口热水！”

于腊梅回转了身，客气拒绝了：“谢谢二奶奶，我还要回去干活！”

“这么大的雪干什么活，进屋吧！”

唐老太走过去，一手拽一个，将姐弟俩给强制拽进了屋。

屋子里的火盆一直烧着火，温度比外面高不少，十分暖和，姐弟俩进屋后，身上不多会儿就暖和了，只是他们鞋上的雪也化了，淌了一地水。

姐弟俩有些不安地挪了挪脚，还往外退了几步，怕弄脏地。

“坐吧！”

徐金凤搬来两把椅子，拉着姐弟俩坐下，宣珍珠送过来两个火囱，让他们烘手。

唐老太去厨房煮生姜红糖水了，还大方地加了四个蛋，每人两个。

这姐弟俩一看就是没吃过饱饭的，瘦得都能摸着骨头了，那于前进真不是个东西，拖油瓶的两个孩子吃得饱饱的，亲生孩子都快饿死了，也不管管那丧良心的女人。

“腊梅姐，松柏哥，吃饼干！”

唐九斤拿出了她心爱的饼干，塞到了姐弟俩手里。

“不用，我们不饿！”

于腊梅不敢收，这么金贵的饼干她和弟弟吃不起，还不起人情的。

“吃吧！”

唐念念说了句。

姐弟俩不敢拒绝了，他们有点怵唐念念，乖乖将饼干塞进嘴里，浓郁香甜的奶香在嘴里迅速蔓延，充斥了整个口腔，是他们从未吃过的美食，好吃得他们想哭。

“真好吃！”

于松柏快速吃完一块饼干，忍不住赞叹了句。

“还有，都给你！”

九斤将口袋里的饼干都掏了出来，全塞给了于松柏，她现在已经不馋饼干了。

“我吃一块就够了。”

于松柏不好意思极了，能吃上一块他就很心满意足了。

“吃吧！”

唐念念又说了句，停下的姐弟俩，身体抖了抖，乖乖地将饼干塞进嘴里了。

唐老太捧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生姜红糖煮鸡蛋出来了，摆在桌子上，叫姐弟俩去吃。

“二奶奶，谢……谢谢您！”

于腊梅喉咙哽住了，眼里又冒出了泪花，于松柏也在哭，泪水哗哗地流。

“哭啥哭，赶紧趁热吃了！”

唐老太神情很别扭，毕竟她和于前进的后老婆关系极僵，干过好几回仗，以前对这姐弟俩也是不闻不问的，今天她也不知道是哪根菩萨心肠发作了，一时没忍住。

在老太太并不温情的眼神下，姐弟俩含着泪水吃完了一大碗红糖煮鸡蛋，全身都暖融融的。

“我和弟弟要回家了，谢谢二奶奶！”

于腊梅不敢再停留，她和弟弟是偷偷摸摸去山上的，家里还有好多活没干，回去晚了后妈又要骂人。

“回去吧！”

唐老太也没挽留，给这俩孩子一碗红糖煮鸡蛋吃就够了，其他的她也帮不上忙。

于腊梅牵着弟弟，匆匆忙忙地走了。

“何桂香那黑心肠的，给腊梅找了个山里的傻子，过了年就要嫁过去了。”徐金凤叹了口气，说了姐弟俩上山哭的原因。

“那傻子连饭都不会吃，二十好几了只会叫娘，还天天喊着要吃乃，出了二百块彩礼，于前进也答应了。”宣珍珠气愤道。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唐老太神情愕然，这么大的新闻她居然不知道？

“昨天那傻子的妈上门，这事才闹出来的，没来得及和你说。”宣珍珠忙解释。

唐老太皱紧了眉，骂道：“何桂香女儿比腊梅还大两岁吧？大的都没嫁人，小的那么着急干啥？于前进吃屎吃多了？”

“何桂香哪舍得嫁亲闺女，那傻子生活不能自理，还爱打人，听说以前娶过一个，一年不到就给折磨死了，腊梅嫁过去……唉！”

宣珍珠长叹了口气，十分同情于腊梅，可她也无能为力，这种家务事外人不好插手。

“这何桂香黑心烂肠子，不怕天打雷劈！”

唐老太骂了几句，可也没辙。

虽然她同情于腊梅，可到底不是亲孙女，她什么都做不了。

唐六斤气愤道：“腊梅学习很好的，是班上前几名，被逼着退学的。”

腊梅本来考上了诸城一中，但于前进说供不起，最后是于腊梅的初中老师三番五次来家访，才说动于前进同意女儿去镇上高中念书。

可也只读了一年，于前进死活不肯供了，勒令于腊梅退学回家干活。

没想到何桂香这黑心女人还不肯罢休，非要把于腊梅推进火坑，嫁给傻子于腊梅只有死路一条。

唐家人义愤填膺地说着于腊梅的悲惨遭遇，还有何桂香的狠毒心肠，唐念念正烤着火，突然拍了下额头，她想起来了。

难怪觉得于腊梅这名字熟悉。

就是今年除夕，唐村会发生一件大事，村里一个十二岁的男孩跳河了，还留下了血书，字字泣血，也让全村人都愤怒了。

跳河的正是于松柏。

他留下的血书上只写了一句话——

“爸爸，我死了，不会再吃家里的口粮了，省下的粮食给姐姐，求您开恩，别再逼姐姐嫁给那傻子了，如果您做不到，我做了鬼都不会放过您！”

这封血书有很多错别字，写得歪歪扭扭，可每个字都像是钉子一般，深深地刺在全村人的心上。

新社会的唐村，居然还发生了这种惨绝人寰的事，唐村的名声都被这于前进夫妻破坏了。

大队长亲自作主，退了于腊梅那门亲事，还让于前进重新供于腊梅念书，至于逼死继子的何桂香，也被大队长罚去扫了一年厕所。

有大队长的压制，再加上全村人都在监督，何桂香和于前进不敢再虐待于腊梅，也因此，于腊梅才能成功高中毕业，正好赶上高考恢复。

成绩优异的于腊梅，考上了复旦大学，毕业后她成为了优秀的作家，算是功成名就了。

抛出个上电视的诱饵，全村人团结一致

但于腊梅一生未婚，也没赡养过于前进和何桂香夫妇，只是将姐弟俩十几年的生活费一次性结算了，之后没再给一分钱过。

“我若是养你们，我怎么对得起弟弟？”

于腊梅是这么对恬不知耻找上门要钱的夫妻俩说的，她永远都记得正月初一早上，被捞起来的弟弟冰冷的尸体，再不会叫她姐姐了。

如果可以重来，她宁可嫁给傻子，也不要弟弟用这么惨烈的代价，去换她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