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个麻烦不？”唐念念问。

“不麻烦，长了手就会做。”

赵春梅脱口而出，在她老家，做花馍是每个女人必备的技能，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打小就会。

唐念念默默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脑海里飘过两个字——

废物！

“二姐，这个花馍洋人应该会喜欢。”

唐六斤拿起小老虎花馍，脱口说了句。

“啥？洋人喜欢啥？”

赵春梅没听清，只听到了洋人。

唐六斤有点害羞，忍不住朝二姐看去，唐念念眼神鼓励，她一下子有了勇气，大声道：“我觉得洋人会喜欢这些花馍，可以办一个花馍加工厂，搞真空包装，出口创外汇！”

“这就是馍馍，还能出口？”

赵春梅觉得不可思议，她觉得花馍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了，在她老家逢年过节，老人过寿，婚丧嫁娶，小孩满月周岁，祭祀祖宗都得做花馍，这么普通的东西，居然还能出口，她真不敢相信。

“可别小看这花馍，咱们华夏五千年文明，好多在我们看来很平常的东西，洋人喜欢得不得了，就好比我们村里最普通的麦草扇，洋人就很喜欢，创了好多外汇呢！”

唐六斤侃侃而谈，白皙秀气的脸上满是自信。

去年秋季广交会她去开了眼界，目睹了那些洋人，对华夏特色的工艺品有多么喜欢，而且——

“去年广交会上，我听几个洋人在闲聊，说华夏没有精美的面点，西方的蛋糕可以做各种各样的形状，如果他们看到这么漂亮的花馍，肯定不会再说这些没见识的话了！”

唐六斤越说越激动，以前她只在诸城待着，没有出去看过广阔的世界，反倒没那么强烈的家国情怀，可她出去看过世界后，这种源自血脉里的家国情怀，就像是觉醒了一般，她听不得任何人说一点国家的不好。

当时她听到时，就很想和那些洋人争论，只不过她英文不太好，肯定吵不过，再就是她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花馍，不能有力地反击洋人。

所以她忍下了，以后总有机会狠狠抽那些洋人的脸。

赵春梅霍地站起来了，激动骂道：“洋鬼子他们吃过啥好的？那苦药汁一样的咖啡都当成宝，他们哪来的脸说咱们没有好面点，俺们做面点时，洋鬼子还光着屁股吃生肉呢！”

“没错，洋人确实没吃过啥好的。”

唐念念十分赞同，洋人的饮食文化，就和他们的历史一样，一张纸都写不完。

得了鼓励的赵春梅更激动了，大声道：“你们要是办厂，干活的人俺包了，俺村里的女人个个都是巧手，做的花馍肯定让洋人眼珠子都掉下来！”

唐六斤也很激动，期许地看向二姐，她心里没底，不知道这花馍厂到底能不能办。

“春季广交会肯定赶不上了，若是抓紧时间，应该能赶上秋季广交会。”唐念念语气不太确定。

如果是在唐村办厂，她肯定能保证时间。

但在赵春梅老家，她没太大把握，就怕那边的干部和百姓不配合。

“小唐，这个花馍真的能办厂？能挣洋人的钱？”

赵春梅拿起一个花馍，到现在她都还不敢相信，感觉跟做梦一样。

“能不能办厂得看你老家那边的配合情况。”唐念念说。

“要咋配合？”

赵春梅急着问。

“第一，当地干部必须全力支持，不能搞官僚主义。第二，当地百姓要服从管理，不能搞个人主义，这两点必须做到，否则厂子办不起来！”

唐念念说了两点，也是至关重要的两点。

只要这两点达到了，厂子随时都能办起来。

赵春梅神情犹豫，她不敢打包票，办厂不是小事，她得回去和丈夫商量一下，但她是真的希望能把花馍厂办起来，老家人的生活能富裕起来。

“嫂子你如果真的想办这个花馍厂，就回老家调查，我可以提供资金，保证销售，其他的我没法保证！”

唐念念把话说得更直白些，这个花馍厂对她来说，办不办都无所谓，就算真的要办，她也是打算让唐六斤和唐东强练手的，她只出钱，其他不掺合。

“行，我给老家打电话问问，有回信再和你说。”

赵春梅点头答应，她觉得老家人肯定乐意。

有人出钱，还包销售，这么好的事只要有点脑子都会同意。

“嫂子，那个服装厂你打听得怎么样了？”唐念念问起服装厂。

年前就让赵春梅打听了，现在还没消息。

“这服装厂的事挺复杂，已经经手六个人了，现在是后勤办的黄司务长管，我去找了他几回，老黄说服装厂一堆烂账，谁接手谁倒霉，还劝我别沾手！”

赵春梅如实汇报，老黄和她家老周关系还不错，说话可信度很高，可她还是有点不甘心。

服装厂一坨烂账，没人当冤大头

赵春梅不甘心的就是，服装厂若是弄不下来，她就没法骑丈夫脖子出气了。

而且她也想有个赚钱的工作，以后不用再看丈夫的脸色。

唐念念皱了皱眉，她虽然猜到服装厂的情况有点复杂，但没想到会这么乱，不过她不是轻易退缩的人，这服装厂她肯定要弄下来。

“咱们这有多少空闲军嫂？”她又问。

“没工作的有28个，连我算在内。”

赵春梅早统计好了，这些军嫂大部分是农村来的，而且——

“有16个是在以前服装厂上班的，其他12个也大部分会踩缝纫机。”

唐念念对这个数字还算满意，不多不少，办服装厂人数够了。

“嫂子，服装厂的烂账具体数目多少？能不能搞个清单？”

“能，这事你问别人还真没法弄，问我就对了，我家老周和老黄是同乡，关系挺好，我去弄来！”

赵春梅信心十足，这服装厂现在就是坨粑粑，谁都不想沾上，军区也想尽快解决这坨粑粑，可惜牵扯的人太多，还都来头不小，没人愿意干得罪人的事。

她又问：“小唐，你真打算接手服装厂？这事挺麻烦的，老黄和我说，不管谁接手，首先就得把那堆烂账搞定，那笔钱可不小。”

她凑在唐念念耳边，说了个数字。

是个对她来说，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字。

唐念念微微笑了笑，“不是大问题，你去弄清单吧！”

才十八九万，对她来说确实不是问题。

但这笔钱她不能白出，得要点实际的好处。

“成，我现在就去找老黄！”

赵春梅风风火火地走了。

“二姐，你想办服装厂？”唐六斤问。

“嗯，闲着无聊。”

唐念念拿了个油旋吃，味道很不错，是咸香味的，但这吃食得趁热吃才好吃，凉了口感差了些，回头放烤箱烤热了再吃。

她吃了一个就没吃了，再喝了杯水润嗓子。

“花馍加工厂你要是想办，两点你要注意。”唐念念说。

“二姐，哪两点？”

唐六斤立刻来了精神，唐东强也认真听着。

他们也想建立一番事业，能有二姐的十分之一成就，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第一，你得先在唐村办个贸易公司，春梅嫂子那边做好的花馍弄过来，挂上唐村贸易公司的名头去广交会参展，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