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禾没见过照片里那么活泼灵动的方知予。
这张照片提醒了祝清禾,她从未参与方知予最美好的年华。
而陆竟遥,却拥有方知予最美的岁月。
陆竟遥放大鱼的细节:“有次游园会我赢了奖励,兑奖换鱼,我给她选的。还好看吧。”
白色锦鲤。
祝清禾早上在匆忙中也不忘记喂方知予家里的白金蝴蝶鲤。
心里好像有什么疾速坠落,啪嗒碎裂。
胸腔好像空了。
祝清禾对着照片发呆。
所以,那么漂亮的一箱白金蝴蝶鲤,是为陆竟遥养的,对吗?
一直养着,好多好多年了,对吗?
纪念心里难忘之人的,对吗?
祝清禾深深地闭上眼睛。
——她还帮方知予喂了好多次鱼呢。
心脏剧烈的绞痛几下。
祝清禾咬牙忍住,满头都是冷汗。
她推开陆竟遥的胳膊,到卫生间的小隔间坐了一会,渐渐找到一种创后愈合的平静,走出大厦,到公园里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给方知予打电话。
已关机。
已关机。
已关机。
祝清禾颓然地垂下手,方知予因为陆竟遥和她争吵的画面历历在目,方知予面对她质问的沉默像刀片一样切割她的心房,那些她喂过的陆竟遥给方知予选的鱼,都化身白色的恶魔讥讽嘲笑……
痛苦的记忆像泥沼一样向上蔓延,将祝清禾淹没到窒息。
祝清禾踩断了一根枯枝,残败的桂花落进水面。
早冬的冷风吹过的时候,祝清禾发出最后一条短信。
【方知予,我们先分开吧。】
整个上午没做成什么事。
调音师吐槽禾苗是不是江郎才尽,还没出道就写不出歌,干脆把写好的主题曲和单曲凑吧凑吧先发专辑得了。
祝清禾没心思跟他开玩笑,隔几分钟就看一眼手机,那条短信安安静静地躺在对话框里,没有回应。
祝清禾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和厚重的云层发呆,偶尔动笔写几个音符,连起来都是乱七八糟的调子。
她突然想起某个月光明亮的夜晚,方知予坐在花房教她弹钢琴……
那时她的灵感像是天上的河流,奔流不息。
祝清禾苦涩地拉扯嘴角,用笔在纸上画了条小鱼。
打了个叉。
她的小鱼。
原来不是她的小鱼。
电话铃声响起,祝清禾手忙脚乱地去接,目光迅速扫过来电显示,看到小桐连个字,心顿时空落落的。
祝清禾接通电话:“小桐姐?”
“哎呀不好意思,你都不是助理了我不该麻烦你,但是我现在外勤走不开,总监办没人,只有你进办公室我才放心。”
“嗯呢,你说。”
“二号文件柜里有个文件盒,麻烦你帮我……”
祝清禾已经上交了总监办的钥匙,但是她知道门锁的密码。
按照小桐的嘱托扫描好文件发给她,祝清禾准备锁门。
办公室外面站着一个三十上下的女人,她微微喘着气,往里面看,行色匆忙。
“请问,方知予不在吗?”
祝清禾诧异:“方总今天请假了。”
女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提着个黑色的小纸袋:“她有东西拿漏了,她手机关机,但是中午离开的时候说下午要来公司,我就赶过来给她,她下午没来吗?”
方知予下午要来公司?
祝清禾看着女人,茫然地摇头。
女人走近一点,把纸袋给她:“你是方知予的助理吧?听她说起过你,她很喜欢你。”
祝清禾接住袋子。
靠近以后,她看见女人的上衣是工作服,胸口的印字洗花了,最后隐约可见什么什么医院,袋子里还夹了一枚袖珍怀表,有点像电视剧里演的催眠道具。
女人说:“麻烦你明天帮我交给她。”
祝清禾觉得奇怪:“请问你是?”
“我算她的……朋友吧,不过最近很少见面了。一定把这个交到她手里,我会再联系她跟她说的。”
女人走出办公室,祝清禾的直觉让她追过去:“你好,方知予今天早上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女人回头:“是的,她早上七点就到我那了。”
祝清禾关上办公室门,整层楼都很静谧。
她把纸袋放进方知予习惯放私人物品的抽屉,看到里面的苗苗鱼鱼杯,不禁眼酸。
合上抽屉,祝清禾顿了顿,又把抽屉打开。
她知道擅自翻别人的东西不对,但是她的直觉很焦虑。
那个女人是医院的人,送给方知予的会是什么?
方知予又为什么一大清早就去医院?
祝清禾心跳加快,重新拿出那只小黑袋,轻轻启开贴纸,里面有一个小盒子和一包安神香。
她拿起盒子,是一盒药,盐酸氟西汀分散片。
俗称,百优解。
里面是白色药片,和方知予常带在身边的四叶草小盒子里装的药片一模一样。
祝清禾定在原地,拿着药盒浑身冰冷。
方知予不是说,是感冒药吗?
百优解。联系到方知予有时候的异常情绪,一切都说得通了。
下一秒,祝清禾立马意识到有问题,送药的医生说方知予中午离开,下午要到公司,但是下午方知予并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