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
林寒青道:“黄山世家。”
白惜香长长吁一口气,道:“那是李中慧的家了。”
香菊道:“嗯,李姑娘把姑娘接来此地,得那李夫人细心疗治,姑娘才得醒转。”
林寒青道:“沿途之上,多亏这位庞庄主倾尽身怀灵丹,才使你和在下保得元气,未死于道途之中。”
白惜香淡淡一笑,道:“李夫人医道很精吗?”
庞天化道:“老朽如和那李夫人比较起来,直如宵壤之别。”
白惜香道:“不知她武功如何?”
庞天化道:“浩瀚如南海之水,莫可臆测。”
白惜香凄凉一笑,道:“不过,她也一样医不好我的病。”
庞天化接道:“据老朽所见,李夫人定有疗好你病势之能。”
白惜香摇摇头,道:“没有一个人能从医理上找出疗治我病之法。”
林寒青轻轻叹息一声,接道:“除了那“九魔玄功’是吗?”
白惜香道:“我入魔不深,而且在练习之前,早已有了准备,现在,不练也是一样。”
长长叹息一声,接道:“不过,如若不是那西门玉霜,一掌把我打伤,我也是无法停得下来,她伤了我,但也算救了我。唉!人世间恩怨怨怨,实在是难说得很。”
庞天化突然接口说道:“姑娘可知道,林寒青伤在何人手下吗?”
白惜香道:“我习练魔功之时,并非是没有记忆,只是那魔功,使人性情大变,我无法控制自己,我知道他伤在我的手中。”
她一双清澈的双目中,满含着愧疚和柔情,缓缓移注到林寒青的脸上,幽幽说道:
“林兄,你要多担待一些,那时,我已经不是白惜香了,‘九魔玄功’把我推入到另一个境界中去,我忘了自己,我变成了九魔的化身。”
林寒青接道:“不要说了,我知道你是无心,唉!眼下倒是有一樁事,使我担心。”
白惜香道:“什么事啊?”
林寒青道:“你不再练习那‘九魔玄功’,因可恢复你本来的面目,但你身体如此虚弱,如何能撑得下去呢?”
白惜香笑道:“不要紧,我身体虽然虚弱,随时可以死亡。但现在我能活片刻,就有片刻的快乐,我习那九魔玄功,固然可以使我身体强健,但我是九魔化身,活上一百年,又有什么好?”
林寒青道:“眼下武林中正值正邪存亡关头,姑娘这等才慧,不该死。”
白惜香道:“不要紧,我会为你安排一个去处,只要你埋首三年,再出江湖,就不难挽狂澜于既倒。”
只听木门呀然而开,李夫人冷冰冰地走了进来。
香菊急急说道:“姑娘啊,这位就是救你性命的李夫人。”
说话之间,人已跪拜下去。
李夫人冷冷说道:“不用多礼。”
香菊应了一声,站起身子。
白惜香就榻上一颔首,道:“晚辈重伤在身,不能起身行礼,还望老前辈多多恕罪。”
李夫人两道眼神,一直盯住在白惜香金针之上,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这枚金针激起你生命中的潜力,你可知道,这是饮鸩止渴的办法?”
白惜香笑道:“不错,但晚辈除了此策之外,只有躺在病榻之上,不言不动了。”
李夫人道:“你可知道,你已无能再活过一年时光?”
白惜香笑道:“太长了,晚辈只想活上三个月。”
李夫人冷峻的脸上,突然间绽开一缕微笑,道:“孩子,你可知道你为什么活不久吗?”
白惜香黯然叹息一声,垂首不言。
李夫人道:“孩子,你心中明白,只是不愿说出来,是吗?我替你说吧。”
只见李夫人的脸色,突转严肃,缓缓说道:“孩子,因为你太聪明了,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生,唉!这些话,也许别人听不明白,孩子你该懂。”
白惜香双目中闪动着晶莹的泪水,道:“因此,我一点也不怕死。”
目光转注到林寒青的脸上道:“为了他,我想多活几年,可是,我错了。”
李夫人道:“但你能及时回头,那已非常人能及了。”
林寒青只觉两人这一番对答之言,深入浅出,似是包括了无限玄机,也有着至诚至性的情意。
但闻李夫人轻轻叹一口气,道:“孩子,我很想和你谈谈。”
白惜香道:“晚辈亦想多领教益。”
李夫人沉吟了一阵,道:“只怕谈话过多,影响到你的病势。”
白惜香道:“不要紧,反正晚辈也难以活过三个月,到油尽灯枯,潜力耗完为止。”
李夫人道:“有几桩医学的难题,如你能够助我解得,那就可以疗治好你的绝症。”
白惜香道:“只怕晚辈无此才能。”举手理一下鬓边散发。
林寒青目光一转,突然失声叫道:“白姑娘,你。”
白惜香道:“可是瞧到了我头上的白发?”
林寒青道:“不错。”
白惜香道:“如若我再能活上三年,只怕再也无法瞧到一根黑发了。”
李夫人道:“孩子,你该多有一些缺憾,别追求尽善尽美。”
白惜香若有所悟的啊了一声,一眨大眼睛,滚下两行泪水。
李夫人淡淡一笑,道:“孩子,今夜,我将为你准备好一份丰富的晚餐,初更时分,我派人来接你,咱们再好好谈谈。”
白惜香道:“晚辈恭候召命。”
李夫人点点头,道:“好好养息。我去了。”言罢,转身而去。
白惜香挣扎起身,道:“晚辈恭送夫人。”
李夫人道:“不用了。”缓步出室而去。
白惜香望着李夫人的背影,长长叹息一声,道:“她正面临着很多烦恼。”
只见木门启动,李中慧大步走了进来,说道:“我母亲来过了?”
白惜香道:“刚去不久。”
李中慧道:“令尊和令堂,来此看你。”
白惜香道:“他们现在何处?”
李中慧道:“大厅待茶,我知你病势严重,不知你是否能够见他们?”
白惜香沉吟了一阵,道:“父母远来,岂有不见之理。”挣扎下床,缓步向外行去。
香菊急急奔了过去,伸手扶住了白惜香。
李中慧道:“你行动不便,何不请令尊、令堂,到此静室相见。”
白惜香喘了一口气,道:“方便吗?”
李中慧道:“哪有不方便的道理,姑娘在此等候,我去请他们来。”
白惜香道:“有劳了。”缓缓退回木榻。躺了下去,伸手拔出前胸金针。
金针离穴,立到脸色大变。
香菊拉好棉被,覆盖在白惜香的身上。
庞天化低声对林寒青道:“林兄弟,咱们留此不便,早些走吧!”
林寒青应了一声,缓步出室。
香菊急急叫道:“林相公、庞庄主,两位意欲何往?”
林寒青道:“我们留此恐有不便。”
香菊道:“相公何故不留此见见老爷、夫人。”
林寒青道:“不用吧!”
语声甫落,室外已响起了零乱的步履之声。
李中慧当先而入,身后紧随着一个头发灰白,满脸风尘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