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桐有些奇怪,明明之前吩咐此事时说的并不是今日。他谨慎地询问道:“督公,今日皇上不在宫中,搜宫是不是……”
是不是有些僭越了?
陵渊淡淡道:“皇上知晓搜宫的事。皇上不在宫中正好行事,免得惊扰皇上安宁。”
白桐一向遵从陵渊的命令,直接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白桐先去找了掌管宫中禁卫的景妃兄长谭誉,向他禀明后宫有妃子向缉事司告发景妃私置厌胜,陵督公命他前来请谭誉一同搜宫,以示公允。
谭誉大惊,但立即同意与白桐一同前往后宫。谭誉心里很清楚,缉事司陵督公若是没有切实证据,是不可能发出搜宫这么严重的命令的,何况此事直指他的亲妹妹景妃,他绝不能袖手旁观。
白桐与谭誉带着各自的人手一同搜查后宫,惊动了后宫所有妃嫔。陵渊在宫中的居所距离后宫较远,但也从不断前来报信的宫人口中得知了后宫的纷乱。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两颗血玉核桃,向居所外的来路看去,天色已经擦黑,那去寻断雪的小太监却还没有回来报信,让他更为烦躁。
暮色四合之时,白桐与谭誉一起来见陵渊,两人行礼过后,谭誉一马当先地说道:“陵督公,后宫并无什么厌胜,此事定是有人诬告,望陵督公秉公处置那诬告之人,还景妃娘娘清白!”
陵渊一笑:“景妃娘娘若是无辜,本座自会如实禀告皇上。”
白桐忽然就撩袍跪地,说道:“督公恕罪,属下疑心谭大人包庇胞妹,已私下命人将谭大人所带侍卫全部扣住,就地搜身!”
谭誉惊怒:“你!”说着转身就向外走,想去看他那些侍卫们。
“谭大人,”陵渊凉淡地开口拦住他,“本座没说不行的事,你去阻就能阻得住么?”
谭誉略带愤恨地看着他:“陵督公,别想趁着皇上不在宫中就处置景妃娘娘!她乃是皇上赐封,又是后宫最得宠的妃子!”
陵渊一笑,嘲讽地说道:“本座岂敢随意处置皇上的妃嫔?何况还是最得宠那位?谭大人放心,本座这白桐一向谨慎为先,不过是搜身而已,谭大人及侍卫们清者自清,慌什么?”
谭誉盯着他:“我乃禁军侍卫长,除了皇上,谁也不能随意动我的人!”
陵渊笑着,根本不想打理他,对白桐使了个眼色。白桐起身往外走,很快走到不远处正在搜身的大批侍卫面前,喝道:“搜出来没有?”
一个缉事司侍卫上前,双手呈起一捧十来个红玛瑙雕成的胖娃娃,个个都是寸许,说道:“搜出来了,都在这里!”
白桐一把抓起这十来个红玛瑙娃娃,小跑着回到陵渊面前,递过去:“督公,都在这里了。”
陵渊扫一眼那些红色的东西,看向脸色已经发白的谭誉,笑道:“谭大人,这都是些什么呀?”
谭誉看着那些红色的胖娃娃只觉眼皮突突直跳!刚才搜宫时明明没有看见过这些玩意儿,这都是从哪里来的?!莫不是刚才白桐说搜身是故意的,这些东西是缉事司的侍卫们早就藏在身上、搜身时故意说是从禁卫们身上搜出来的?!
陵渊故意诬陷景妃?!
可这是为何?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是陵渊其实是在助力宫中某位妃子?
谭誉千头万绪,却也知道需得先过眼前这关。他知道此时说这些胖娃娃不是自己人身上的已经无用,于是转而说道:“看着倒是明艳,是京中时兴的什么小玩意儿么?”
陵渊好笑地看着他:“谭大人,本座与你的交情像是一起研磨什么时兴好玩意儿的么?”他不给谭誉说话的机会,直接说道,“这是厌胜,不仅下了禁制诅咒,这里面还有仅凭散发气味就能使女子无法有孕的丹药,后宫有这么多这样的好玩意儿,怪不得皇上一直没有子嗣呢。”
抄家灭族的惊天大祸砸了下来。
谭誉惊得连连摆手:“陵督公慎言!这东西是不是厌胜需得查实方可有所定论!”
陵渊看向白桐,白桐早已将太医院首座董承请了过来,董承上前行礼时,白桐砸碎了两个红玛瑙娃娃,其中果然有十来颗殷红药丸滚落出来,白桐将药丸捡起递给董承,董承闻了一闻又将药丸在手里捻碎,对陵渊禀报道:“禀督公,这药丸内含有烈性损体药材,长久放置在身边会致使女子无法有孕。”
谭誉已经顾不得颜面,指着董承大怒道:“信口雌黄!你定是陵渊的人!太医院其他人呢?都叫来!”
陵渊笑道:“谭大人急什么?你也笃定这厌胜是景妃娘娘安排给其他妃子的?所以这么急怒攻心啊?”
谭誉一阵语塞,陵渊吩咐侍卫:“请谭大人走一趟缉事司。”
谭誉:“你敢!我乃皇上亲封——”话音未落,白桐已经过来利落地扭住了他的胳膊往身后反剪,疼得他龇牙咧嘴了一瞬,还想再嚷,就听陵渊带了点阴沉地笑道:“缉事司有先斩后奏之权,本座,真是没什么不敢。”
谭誉知道陵渊说的属实,一时不敢再多言,但被白桐押着往外走时,他又说道:“陵督公最好想想得罪景妃娘娘的后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等闹到皇上面前,一切可就无法挽回了!”
这是在提醒陵渊,寒城还有他的亲人在景妃父亲的笼罩之下,只要景妃一句话,陵渊的亲人就没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