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说这个吗?
一时语塞,银池已被陵渊牵至桌边,桌上摆好了热气腾腾的清粥小菜,虽简单却看着颇为可口。银池已有多日不曾吃过顺口的东西,呼呼啦啦吃了两碗粥,还要再添,陵渊却摇头道:“下顿再吃,饿了这么久不可多食。”
银池故意叹道:“在宫里不自在,到宫外还被人管着。”
陵渊一笑:“微臣岂敢管束殿下?不过是忧心殿下的身子罢了。”他扫了扫屋内,“殿下的东西都在这里吗?微臣让人收拾一下,这就回宫吧。”
“谁说要回宫了?”银池瞥他一眼。
陵渊想了想,说道:“殿下是想就此脱离皇上?”
“不全是。”银池语气淡淡,但明显已是深思熟虑,“只要我还在大烨,就总在他的阴影之下,躲到哪里都是无用的。既然已经出来了,总得做点什么才能回去。”
“我要前往北戎。”银池神情坚定,“借着这次北戎与南楚有龃龉的当口,把南楚架于火烤油烹之地。”
陵渊看着她:“看来这些天,殿下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你不反驳一下?”
“殿下想做什么尽管试试,”陵渊笑道,“微臣全力相助。”
银池一笑:“我要杀了澹台璟涛,你也全力相助吗?”
陵渊也笑:“有何不可?”
“有这般能耐怎么不干脆篡位自立?”银池瞥着他笑。
陵渊淡淡一叹:“我对皇位,没有执念。”他又看了看周遭,不满意地皱眉,“住在这里太委屈了,殿下不想现身也可以,我安排一下,住到更舒服的地方去吧。”
银池:“不了,帮我准备些东西,我要尽快启程。”
虽然知道她并非说笑,却没想到这么快。
陵渊微微变色:“殿下打算带哪些人前往北戎?”
银池:“二十人足矣,除了我这边的五个人,其他人你帮我找来。另外藏在宫里的机关兽,我提前安了一个小机括,你只要掰动几下就能开启,让人骑着就会像骑马一样简单。”
陵渊笑着看她:“在宫里就想好了?殿下可真是瞒得密不透风。”
“起先只是想同归于尽罢了,”银池笑笑,“出来后才觉得,这是个可乘之机。”
陵渊凝眸:“同归于尽?跟谁?皇上?”
银池默认。
陵渊凉淡地笑了笑:“好啊,那我呢?”
银池斜他一眼:“你怎么?”
陵渊“啧”了一声,说道:“殿下就没想过我会怎么样吗?”他靠近她,带着些威压,“你若随便死了,我追到地府也不会饶了你。”
银池见他如此认真的模样,像是被他的目光灼了眼,微微偏开头,淡声道:“何必呢?还是活着更好。”
陵渊:“知道就好好活着,别再想着同归于尽。”他盯着她,“他不配。”
银池倒是赞同这句话,点了点头:“嗯,他不配。”她看着他笑笑,“我乏了。”
又赶人。
“既然殿下不愿意到我安排的地方去,那我只好也在这里住下了。”陵渊四下看了看,嫌弃道,“这种地方殿下也住得下去?高床软枕不舒服吗?”
银池知道他是激将,笑道:“再腌臜的地方我也住过。”
陵渊凝眉看她:“在南楚?”
银池一笑:“你倒明白。那熊鸿锦气性大的时候就将我丢进马棚,住个几晚想不起来也是有的。”
她说的云淡风轻,陵渊却听得面上阴沉,冷哼道:“那厮还对你做了什么?”
银池笑笑,不答。
陵渊也不追问,知道有些事,即使是再亲近的人也不想出口。但他又有些计较自己是不是与银池还不够亲近她才不说,语气便染了点委屈:“算了,殿下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我等着便是。”
银池瞥他一眼:“你就什么事都愿意跟我说吗?”
这话听着亲近不少,还带了点埋怨似的,陵渊的唇角立即就翘了起来,凑近说道:“殿下想知道什么,我就说什么。”
银池:“你跟老太监的事,也能说么?”
陵渊变了脸色。
银池凝视着他,似乎想看看他在盛怒之下会不会对自己发火,就这么一直盯着。
陵渊的脸色变了几变,又恢复了平和,继而微微一笑:“殿下打探过我的事。”他见银池并不否认,笑意更甚了些,“不管是为何打探的,殿下对我倒是上了心。”
银池没想到他这般峰回路转,瞪了他一眼:“不想说便罢了。”
“殿下既然打探过肯定已经知道了,”陵渊却又说了,“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污糟事,不过那老太监早已被我弄死了,剩下的仇人也在掌控之中。”
剩下的仇人,应当说的是景妃了。
银池:“熊鸿锦若落在我手里,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弄死他才好。”
陵渊:“眼下的熊鸿锦若好好利用,何愁真正的熊鸿锦不落到我们手里?”
他说了“我们”,这是要帮银池一同报仇的意思了。
银池心下感念,叹道:“你也知道这熊鸿锦是假的。”
陵渊一笑:“真的假的有什么要紧?用得好,假的也能是真的。”他轻轻拍了拍银池的肩,“现在就当有两个熊鸿锦,另外一个的下落我已派人去追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