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的样子。
第二天齐全着了凉,擤了一早上鼻涕,齐妈一看他昨晚在楼下睡的,心疼得什么似的,“暖气都没了,楼下多凉啊,你怎么不到屋里来睡呢?冻感冒了怎么办?”赶紧到自己屋里把本来冬天过去收起来的电热毯又翻了出来,给齐全铺好,又冲了药看着他喝完,让他进屋里睡个回笼觉。
那边向亦文给二宝换药,纱布一揭开,缝针的痕迹还是有点吓人的,齐妈也是心疼不过来了,不住地说,“啊呀,小孩子小时候脸上都要破个相,才能平安长大,这下子好了放心了,我们宝贝以后平平安安的。”
向亦文没作声。
“……向啊,你不应该让齐全睡楼下的,现在是倒春寒的时候,容易落下病来。你们吵架归吵架,也心疼心疼他身体。”齐妈没忍住说道。
“我们昨天没吵架。”向亦文闷声答道。
这话让旁边路过的向爸听见了,扔下一句,“地窖怎么了?向亦斌那臭小子不也睡地窖睡了半年多吗,我看他也没怎么样,还是齐全太脆弱了,这身子骨可不行啊。”
向妈也在旁边,这时不轻不重地说道,“白吃白住的才睡楼下,按我看,咱们现在除了文儿,都应该睡楼下。”
“亲家,你这话说的太让人寒心。”齐妈一下子就不高兴了,“我们齐全辛辛苦苦工作了这么多年,养活咱家祖孙几代,就在家待了这几天,你们就说这种风凉话,你们是想逼死他?”
“什么叫他养活咱家祖孙几代,向亦文也赚钱啊,房子是两家买的,贷是他们两口子还的,谁也不比谁多,也不比谁少。”向妈想为女儿撑腰,毫不示弱。
“那你们家还有个白吃的向亦斌呢!”
“齐全要是再不上班,跟向亦斌也没区别!”
“那你要是这么说,让向亦文把花他的钱都还回来!”
“那你要是这么说,俩娃还是向亦文生的呢,也能还回去?”
“孩子是我们家的孩子!”
“谁生的谁说了算!”
……
吵闹声中,向亦文突然荒唐地想起她给奶奶调的助听器。我要是也能把声音调小点儿听不见,就好了。她心里想。
在大人们争吵的时候,小琪一个人进了自己的儿童房,面对着墙根坐下来,打开一大盒油画棒,默默地画起了画。没人注意到她,直到二宝哭闹起来,向亦文转圈找不到他的奶瓶,抱着他进屋来找,才看见小琪已经在墙上涂画了乱七八糟的一大片。
“……”向亦文怔了几秒钟,“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在墙上画,那边不是有你的小黑板墙吗?”
“……”小琪没回答,手里还攥着油画棒,转过头,眨了眨眼睛默默地看着她。
“你去上画画课,老师不都让你在纸上画吗,什么时候说过要在家里墙上画?”向亦文又问。
小琪从来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搬进新家这么长时间,她搞的破坏都没有会爬会走的二宝搞的多,学画画也都学得挺认真,从来没有在家里乱涂乱画的习惯,向亦文还表扬过她好几次,“你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了,是六岁的大宝宝了。”以前租房子的时候她还小,也没有黑板墙,向亦文给她讲过几次不能画在墙上之后,她就真的没有再画过,更不用说搬到新家之后了。但是最近向亦文发现讲道理她不愿意听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大人说稍等一会儿行不行,先做别的行不行,就算讲了道理,她还是一意孤行,不顺她的意就大声尖叫,好几次把二宝也闹得大哭。
本来二宝就正在闹,向亦文不想说她,就试图转移注意力,“今天还没有练琴,下楼去练会儿琴好不好?”“不!好!”
“……”
向妈看她不高兴了,也不跟齐妈针尖对麦芒了,跟着进屋来,在床里面帮她找到了奶瓶。
“……你干嘛要跟她争个嘴上输赢呢?”向亦文看了她妈一眼,不免埋怨,“她本来就嫌我逼着齐全去上班,心里有气呢。”
“逼他去上班有什么错?”向妈自然向着她,“他这样下去,全家的压力都在你一个人身上,那怎么行呢?要不我也去找点啥活儿干吧,但是我做饭也不行,做保洁应该还行。”
“你就不要想了。”向亦文打断她,“我是不可能让你出去干活的。本来帮我带孩子你都已经够累的了,家里的活你干了这么多,我都没办法给你减轻点负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如果我要全职了,带娃就全指望你了,我指望不了别人。”
“你要去工作?”她妈问。
那边公司还在等着她回复,她满打满算也没有几天考虑时间,齐全看起来也没有立刻去工作的打算。晚上她等孩子睡了,决定再跟齐全好好谈一次。
“你暂时不工作,可以。”她说,“但是有两个条件。第一,带娃的事情,你要保证多承担一些,不能都扔给俩妈。至于孩子摔伤的事,”她顿了顿,“我知道磕磕碰碰难免,他马上会走会跑了,姥姥奶奶看不住他,还是希望你这个当爸的,带他的时候,能多细心一些。毕竟孩子遭罪,老人看了也难受。”
齐全沉默着,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
“第二个条件是,你需要给我一个时间。”她说,“你在这段时间之内,如果找到新工作,我们怎么计划,如果没有,我们怎么计划,钱要怎么赚,怎么花,在家里坐着空想没有用,我们要有具体的打算。我不管这个时间是一天还是一个月,你要给我一个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