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眼角不时地瞄着祝文华。如果他就是贼党,也只是个小脚色,祝文华故作不知,神态悠然地据案独酌,过了一会,灰衣汉子喝完酒,把剩下的卤菜,往面上一倒,稀里呼鲁的几口,就把一碗面,连汤带水,一起喝了下去,抹抹嘴角,摸出些碎银子,往桌上一放,大声道:“老儿算帐。”小店老头连忙陪笑道:“一共三十文。”他数了几十个制钱,找给灰衣汉子。灰衣汉子把零钱揣入怀里,大步走出凉棚,解缰上马,纵骑而去。
祝文华看他走了,也立即会过店帐,翻身上马,跟了下去。他座下的这匹马,原是凌君毅骑来的是四川唐门百中挑一的良驹,健行如飞,一会工夫,便已追上那灰衣汉子。那灰衣汉子回头看到祝文华追了上来,立即催马朝前飞奔。祝文华冷冷一笑,蓦地一夹马腹,马匹展开四蹄,一下就从灰衣汉子的马匹边上擦过,越过了半个马头。祝文华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右臂舒展,一把抓住灰衣汉子后领,从马上提了过来。那汉子遇上祝文华这等高手,真是山羊遇上了老虎,除了手舞足蹈,口中杀猪般尖叫,哪里还有他挣扎的余地?祝文华左手轻轻一抖缓绳,马匹立时缓了下来,同时身子也早已离鞍飞起,落到地上。目光一扫,正好附近有一块大石,当下有手把握着的汉子,就手往地上一摔,自顾自在大石上坐了下来。这一下,摔得真还不轻,但听“砰”一声,灰衣汉子摔了个狗吃屎,半晌爬不起来。
只听祝文华冷冷地道:“说,你为什么要踉踪老夫下来?”灰衣汉子心知遇上了硬点,翻着白眼珠,说道:“你老好不讲理,在下又没招惹你老”祝文华道:“老夫行走江湖,眼里揉不进半粒砂子,朋友从磨子潭缀着老夫下来,准备去报讯是不是?告诉你,老夫面前,你敢从牙缝里迸出半句假话,老夫会叫你吃不完兜着走。”灰衣汉子哭丧着脸道:“在下听不懂你老在说什么?”祝文华双目精光陡射,冷笑道:“你听不懂老夫说什么?很好,老夫马上会让你懂得。”灰衣汉子在他说话之时,蓦地从腰间掣出钢刀,口中狞笑一声,突然欺身而上,刀光一闪,朝祝文华当头劈落。这一下,出手极快,他钢刀劈出,凶光棱棱的眼睛,注定祝丈华一眨不眨。但听“当”的一声,火星四溅,祝文华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而钢刀却劈右他身边数寸,竟然连他衣角都没碰到一点。灰衣汉子心头一惊,只当自己忙中有错,猛地哈喝一声,右腕迅快一转,钢刀横抡,又向为文华肩头平砍过来。这一下他看准了发刀,真要被他砍上,祝文华一颗头,就得随刀落地,滚出去一二丈远。
但那灰衣汉子一刀出手,只听刀风“嘶”的一声,竟然毫无阻碍。平砍出去,毫无阻碍,自然没砍上人家脑袋,那就是说,这一刀又落了空!灰衣汉子更是大吃一惊,要待收势,已是不及,只觉从刀背上传来了一股极大力道一柄钢刀竟然直荡出去。不,钢刀去势又沉又快,他掌心发热,虎口骤麻,再也掌握不住“呼”的一声,化作一道白光,脱手飞去。
祝文华依然好端端坐在石上动也没动,只是冷峻地道:“你现在相信了吧,落到老夫手里,想逃、想拼,都是没用的,还是放明白些,乖乖的说出来吧。跟踪老夫,是受了什么人指使?向谁去报讯?老夫也许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不死。”灰衣汉子钢刀被震脱手,似是吓得呆了,怔怔地站在祝文华面前,半晌不言不动,才苦笑道:“没有用,在下说出来了,一样难逃一死。”祝文华道:“只要你说出内情,老夫答应你不死,自然不会让你受到他们杀害。”灰衣汉子摇摇头:“没用,你老武功再高”突然身躯一阵颤动,缓缓向地上倒坐下去。
祝文华发现他情形不对,急忙低头看去,灰衣汉子经过一阵剧烈的颤抖之后,就寂然不动,伺时嘴角间,缓缓流出一片黑血!祝文华一手捻须,面情凝重,叹了口气道:“果然服毒自裁了,唉,这些人既有自我身死的勇气,何以没有说出对方内情、死中求活的勇气呢?”自语至此,从地上拾起钢刀,然后抓起灰衣汉子屍体,在林中挖了个坑,把他埋了,就纵身上马,继续向前赶去。这一路,他仍然按照庄丁留下的记号赶路,那两迢车辙,也仍然在马前若隐若规的依稀可辨,过了雷石河,赶到漫水河,天色已近黄昏。祝文华暗自皱了下眉,心中忖道:“再过去,已是大别山区,莫非贼窝就在大别山中?”当下就在漫水河镇上,走进一家卖面食的小店,吃了-些东西,眼看方如苹还没跟到,心中虽是惦念,但自己已把沿路暗记,告诉过她,她自会跟踪寻来。目前离贼窝渐近,她和自己拉长些距离,自然更好。想到这里,也就继续上路,由漫水河向西,山路渐见崎岖,两面都是高山峻岭,一条羊肠小径,盘山而上。
这时天色已经昏黑,山林间不时传来一两声怪鸟的啼声,荒山黑夜,听到这种声音,会令人油生怖意!潜龙祝文华一身修为,已臻上乘,自然并不在意,只是他从漫水河一路行来,就不曾再看到两个庄丁留下的记号,心中不禁暗暗犯疑!当然,留记号的人,一定不会把记号留在太明显的地方,普通都是在墙角、树根,或是大石底下等较为隐蔽之处,此刻已是黑夜,这种隐僻的地方,自是不容易发现。但这话,只能对普通人而言,像潜龙祝文华这等身具上乘内功的高手,纵是黑夜,周遭救丈之内细微末节,依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他没看到跟踪凌君毅那辆贼车下来的庄丁留下的记号,那就是没留记号了。那辆马车的车轮,一路上依然可以清晰的找到,如说两名庄丁走的并不是这条路,那么从漫水河来,并无第二条路。这样又行了二十来里路,两面山势更见陡峭,再过去就洛龙门拗了。龙门拗,是狭窄的山径,两旁危石峻峨,除了长不大的松树,只有一些倒接的藤蔓,这条路,足有四五里长,要出了龙门拗,地势才稍见平坦。
潜龙祝文华正驰行之间,瞥见前面不远的山径上,伏着一团黑黝黝的东西,正好挡在路上,他马行迅速,就在发现那团东西之际马匹已经驰近。祝文华迅即勒住马缰,凝目看去,那团黑黝黝的西,原来是一头契犬,蜷伏地上,一动不动。他目光是何等犀利,一眼便已认出这头契犬是自己庄上豢养的,心头不觉一震,当下翻身下马,仔细一瞧,契犬业已僵死多时,但全身完好,找不到半点痕,似是被人用内家重手法击毙,又像是中了某种剧毒致死。
由契犬之死,两名跟踪下来的庄丁,极可能已被人家发现,难怪从漫水河向西,-路就不曾看到他们留下的记号。心念转动,自已一跃上马,奔行了不到三数丈远,前面又有一头契犬,僵卧路上不用再看,就知也是被人击毙的无疑。他催马急行,五里来路。不过盏茶工夫,便已到山坳出口处,但见左右两边石崖上,离地三丈来高的两株矮松卞,一边挂着一人!祝文华仰首望去,那不是己派出来跟踪贼人的两个庄丁,还会是谁?只看他们双手下垂。在树上一动不动,便知业已气绝身死。这一下,直看得他心头大为愤怒,此人杀死两头契犬,放置路上,如今又把两个庄丁吊在石崖上,分明是识破自己行藏,有意向自己示威。
祝文华猛一提气,使了一式“潜龙升天”从马背上飞起,长剑同时出鞘,朝左首石崖上扑去。但见剑光一闪,已把左边那一人缚着的绳子割断。双足在石壁上轻轻一蹬,身形横飞,扑到右首石崖,剑尖一撩,又把右首一人缚着的绳子割断,身子一沉飘落地面。他这一手当真快得无以复加,等到他飘身落地之后,才听“砰”“砰”两声,两名庄丁的屍体,一齐坠落下来。祝文华坐下马匹,果然不愧是唐门久经训练的名驹,在他腾身飞起之际,马匹也自动停了下来。祝文华收剑入鞘,俯下身仔细检查了两个庄丁的屍体,发现和两头契犬情形相同,身上找不到半点伤痕。所不同的,契犬身上,总究长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