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道黑虹来的极快,声势也不同寻常,自然引起了若水和老常的注意,纷纷抬眼看去。
若水见识少些,还没瞧出什么古怪,便已经听得常羊老怪咦了一声,讶然说道:“呀,却是这些人,想不到他们来的如此之快,我老人家倒是不好与他们照面哩!”
若水听这话说得糊里糊涂,正要开口问个分明,却见老常已经化作一道血光落进两间璜里去了,看那急匆匆的样子竟像是在躲避什么人似的,不由大是惊讶。
要知道常羊老怪是何等高人?积年的上古老妖,精擅心魔、天魔两种盖世魔功的混世魔君,如今又兼修道门之术,法力已达不可思议的境界,就算是天仙高人也不过如此罢了,这头老羊也只是道行、境界上差了一点,没有真正成就天仙而已。
故而自跟随若水以来,常羊老怪便一贯嚣张得不行,除了昆仑、峨眉掌教、白云鹤圣这等大道中顶儿尖儿的人物之外,极少见他忌惮过什么人,却不知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那两道黑虹中的又是什么遮拦人物,居然只是遥遥露了一小脸,就将常羊老怪逼得躲了起来。
“老常,那黑虹中是什么人物,居然连你老人家也不敢见?”若水越想越是觉得好奇,当下忍不住以心念传音想要问个究竟,却听老常干笑着回答说:“不是不敢见,只是这些人身份特殊,若是见到了我老人家,势必要生出一些事端来,与你此行大有不利,故而我老人家虽然不怕他们,却须得藏头露尾,不好现身呢!”
若水好奇心更重,还待要再问时,那两道黑虹已经飞临到了近前,却是两道纵横百丈的滚滚黑气,一道上满是古怪咒箓,非佛非魔非道非妖,饶是若水见多识广,也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的纹饰、符箓。另一道却是蕴含无数鬼哭之声,声音只在若有若无之间,黑气却是凝练如墨,看去极像是妖魔一类,却不带半分邪气,不免让人觉得十分的古怪和不协调。
“咦,这两道黑气长虹果然古怪,不知道却是个什么来头……”若水此来昆仑墟煞非容易,乃是求爷爷告奶奶的拜了漫天神佛,舍了许多人情面子,才算是提前进入到了这游戏尚未正式开放的地图之中,自然极其珍惜这次机会,加之又有之前疏忽之下差点命丧弱水河之事,此时见了这两道连常羊老怪都被吓走的黑虹,哪里敢有半分怠慢?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就待要默运神通,出剑祭宝,先护得自己周全再说。
常羊老怪在两间璜中感应到若水的举动,连忙出言劝阻道:“那些来人并无敌意,你且别忙动手,否则只怕反而要惹出麻烦来,误了大事,只要静观其变,等着我老人家暗中指点就是。”
若水闻言不禁一怔,暗道既然这些人没有敌意,那你躲个毛啊?心中就有些打鼓,但他也知道常羊老怪是不会害自己的,当下便依言将那飞剑法宝等手段引而不发,眯着眼睛往来者身上看去——就在常羊老怪说话的功夫里,那两道黑虹已然落在了碧沙地上,黑气敛去,现出两个模样十分奇怪的人来,如今就立在距离若水不远之处。
这两人形容奇古,一个黑瞳虬髯,一个黄目赤须,全都披头散发,鬓边别着几只鸟羽,身体虽然枯瘦如柴,但那芦柴棒也似的小胳膊小腿却是宛如精铁打造的一般,漆黑结实无比,穿着一身兽皮制成的古怪装束,手中分别持着一柄骨锤和一枚石头磨成的小刀,正目光炯炯的瞧着若水,神色之间果然如常羊老怪所说那般没有恶意,打量起若水的感觉来只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一般。
不过,这两人虽然外表看起来像是两个野人,但却给人一种与天地浑然一体的感觉。这种感觉与道门秀出之士的飘然出尘,仿佛逍遥天地大道之外的感觉迥然不同,倒是和若水上次在北方大草原见过的那些最最厉害的萨满长老类似,只是细细琢磨起来又有所不同,那些萨满长老不过是能借用天地间自然之力而已,这两人给若水的感觉却仿佛就是天地的一份子一样,其中的差距不问可知。
“嘶,我以为这昆仑墟封闭无数岁月,内中早就荒无人迹,最多有些西王母留下的法力禁制而已,想不到此处竟然还有人在!这些却是何等样人,居然能留在昆仑墟中活到现在?是西王母的侍卫还是仆役一类?奇怪,都不太像啊……是了,此二人给人感觉如此古怪,显然厉害非常,我听说曾有一种上古神人,介乎人神之间,乃是货真价实的天之娇子,一生下来就有大神通大 法力,莫不成眼前这两人便是此种上古神人么?”
常羊老怪感应到若水心中所想,不禁嗤笑一声说道:“无知小辈,胡乱猜测什么,这些可不是上古神人,而是九巫之城中的巫人。”
“九巫之城的巫人?”若水又听到两个新名词,不免有些大惑不解,“这‘九巫之城’和‘巫人’却是个什么东东?”
常羊老怪尚未来得及向若水解释,那两个模样古怪的巫人对视了一眼,其中那个虬髯持锤的家伙便突然开口说道:“巫凡大人说得不错,这弱水河畔还当真有些动静,只是却并非是什么邪魔来到,而是来了个生人呢!”
另外一个巫人也道:“稀奇,真是稀奇,这昆仑墟中也不知道有多岁月未曾有人能到,往日里最多有些依仗本事、胆大妄为的邪魔前来滋扰,想不到今日我俩居然还能见到从墟外来的生人……”说道这儿,那家伙扭头望向若水这边,轻喝一声道:“那小子,你莫非是墟外山中那个小道士的传人?”
“就说你与那道士有些瓜葛,却不是他的门人!”常羊老怪赶紧在两间璜中提示道,若水正被问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下得了老常的提醒,连忙依葫芦画瓢复述了一遍,“两位前辈,我确实与你们所说的道士有些瓜葛,却不是他的门人哩!”
这两人对若水的身份倒是一点都不怀疑,见若水承认了与所谓的小道士有些关系之后,便都点了点头,那向若水问话的黄目赤须巫人道:“西王母大人封闭昆仑墟,唯有那小道士与王母有旧,得了无生径的钥匙,除了与他有关系之人,旁人确实也进不来……不过你这小小凡人,好端端的来这昆仑墟做什么?”
若水明明乃是成就了元神的高人,法力高强,在这两人口中却成了小小凡人,可谓十分憋屈,但他却一点都不敢有所怠慢,毕竟这两人虽然说话古里古怪、没头没尾,但若水还是从中揣摩出些东西来,比如他们口中所称的那小道士,想必就是昆仑派不知多少代前的某一位掌教祖师了——连昆仑派的祖师都被称作小道士,可见这两人来头有多大,试问若水又如何敢对他们耍横?当下不免堆起笑脸将自己此行的来意简述了一下,当然并没有涉及太多秘密,只是说想借着攀爬建木,避开九万里罡风层,去往小天外天而已。
“原来是要去爬建木的,嘿,这建木自从被天帝大人斩断,多少年来也没人爬过了,你一介凡人,居然有此胆量,倒也稀罕。”黄目赤须巫人对若水所道来意倒是十分意外,闻言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若水,这才摇着头说道:“只是胆子虽然不小,可惜也如那小道士一般学了什么狗屁道法,嘿,明明乃是人身,却放着我巫门长生大道不走,偏要去学这些左道之术,啧啧……”
这巫人一边说话一边摇头,状极不屑,反倒是旁边那个持锤大胡子对他劝道:“我曾听巫履大人说过,如今昆仑墟外的那些凡人与昆仑墟未封之时大不相同,巫门早已不在世间流传,凡人也不似上古之时淳朴、力量血脉纯粹,想必这小子也是如此,哪里能学到什么巫门大术?只是他既然有缘来到昆仑墟中,当年王母大人有命,来此的道者多是有缘客,不可为难,你却管他作甚?”
这大胡子提起西王母临走之命,黄目赤须巫人便不再多言,转而向若水招招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