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看着裴予质,用生硬的语气道:“哥,还给我。”
裴予质突然惊醒似的,收了一只手,抬眼看向他。
“抱歉。”然后将魔方放回了他掌心。
裴令将魔方放回裤子口袋里,那里顿时鼓起来一块。
“我们走吧。”他道。
然而裴予质没动身,盯着他的口袋开口道:“衣着要得体,你可以把它留在房间里。”
裴令没说话,他不乐意。
僵持片刻之后,裴予质又说:“我可以帮你暂时保管。”
这句话让裴令感到意外,但他还是不乐意,不想让自己的东西落在裴予质手里。
裴予质解释道:“父亲母亲看见了,会不高兴,给我吧。”
养父母会不高兴?好像确实是这样。
裴令想了想,最终还是把魔方拿了出来。
在交给裴予质之前,他说:“待会儿在没人的地方,要还给我。”
“我会的。”裴予质接过,握在掌心,随即转身下楼,不再理会他。
裴令跟着下去了,来到了室外。
散发出昂贵气息的人群将他瞬间淹没,那些人对前面的裴予质露出和善的笑容和关切的目光。
再看向后面的他,那些笑容淡下去,目光也变得像在看一个新奇的物品。
他是物品,但他是裴予质的物品,那么也是昂贵的。
裴令在这一天真正拥有了新的身份。
养父母在所有人面前,说他是裴家收养的孩子。用遗憾的语气说他从前过得并不好,又用欣慰的语气夸他乖巧懂事。
还有,他们说会像亲生父母那样对待他,他已经是裴家的一员了。
裴予质原本站在养父母身边,后来被推着肩膀,与他站在一起。
他们并排面对着前方数不清的眼睛,数不清的笑容。裴予质没有表情,他也一样。
在那一刻,裴予质也短暂地成为了他,他们都是裴家夫妇的物品。
裴令突然从半梦半醒的癔症中醒来。
呼吸急促,胸口也沉沉的。
转头一看,窗外是夏日灿烂的阳光,照进了沈家的客房里。
他存活了下来。
他想起了那个小巧的魔方,却记不清下落了……
生日宴会那天,裴予质拿走了他的魔方,但是还给他了吗?
在裴家夫妇的管束下,他们穿着必须得体,不能让口袋变得鼓鼓囊囊,尤其是正装。
所以那一天下楼之后,裴予质把魔方放哪儿了?
此刻裴令很想直接问裴予质,可他不能。
暴露身份是大忌,而且他也不想让裴予质以为裴令还活着。
就让他死了,死得彻彻底底,和裴家再没有一点关系。
作者有话说:
一点回忆。
这么嫩
裴令这次受伤,让他在沈家的地位变得微妙起来。
沈照玄将他受伤的原因封锁得严严实实,网上找不到一点对宋姓男子的讨论,只笼统地说此次事件导致一人受伤。
然而沈总又极为重视他的伤情,虽然忙得回不了庄园,却请来了两批医生和护工轮流换班。
佣人们应该也不知道裴令为了小少爷挡刀,但从沈照玄的态度里,又解读出了什么,对他的态度也更加上心,并且夹杂着一点奇怪的看法。
每天来他房间打扫的几个佣人,偶然瞥向他的目光尊敬又探究。
很熟悉,那是想八卦又不敢的眼神。
但裴令不关心。
无论是裴家还是沈家,庄园内的佣人都守着一成不变的腐朽建筑,和迭代更新又一成不变的主人。要是不八卦点,兴许会憋出心理疾病。
他这次的伤势看似很重,但好在没伤到要害,没捅破内脏,所以恢复的过程不算太难熬。
这几天里小小姐睡醒了就来看他,搬了椅子紧邻他的床,拿着平板放冒险类电影,拉他一起看。
魏迟也每天过来看他,以替沈然照顾他的名义,沈家也没拦着。
虽然出于好意,但对于裴令而言实在是精神折磨。
小小姐和二世祖一见面就要吵,吵的内容又无比幼稚,听得他头疼。
而魏迟见缝插针地黏着他,嘘寒问暖端茶送水,一边还时不时拿出手机打字,忙得分身乏术。
裴令不经意间瞥见了,那是与沈然的对话界面。
挺好,和小少爷暧昧着。
如果能断了对他的莫名其妙的执着,那就更好了。
说实话,他更愿意见到沈然,问问小少爷有没有想到解除婚约的方法,顺便再继续编排裴予质。
可是沈然似乎在躲着他,也不理会他的消息,不接他的电话。
裴令问过魏迟,魏迟的回答是沈然对他感到愧疚,但他觉得不止是这个原因。
每过去一天,离任务截止的时间就近一天,裴令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何况替沈然挡刀这件事足够严重,世界意志对他的针对越来越过分了。
这次是他命大,没死,下一次呢?
裴令想了想,把算盘打在了魏迟身上。
原本想撮合对方和沈然,然而他才说出小少爷的名字,魏迟就惶恐地连连道歉,接着夺门而逃,隔天也没出现在沈家。
……他真的受够了。
第五天的时候,裴令终于可以下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