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搁,立刻就赶来了……”李三娘也道:“这小子隐瞒如今却是瞒不住了……他这病症非是一毒一伤造就,老身阅病无数都束手无策,梁姑娘,你那医官是如何与你说的,莫非她能根治?”应着众人期待目光,梁战英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温医官说,只能……暂缓。”……“你若死了……我又能去哪儿?”程如一抹了抹面上泪痕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道:“我啊……我就是个天煞孤星……送走了我娘,送走了小妹……送走继母和父亲。我那老祖母,被毒害都没死,多年后再遇到我竟立刻就上了西天……还有我那大舅舅,不和我相认人家门主做的好好儿的……遇见我,连门都叫人家给灭了……”“还有……还有。”程如一的记忆回溯到严况昏迷之前,灵堂中韩凝给他看的信笺,确切来说实则是何彦舟留给韩绍真的遗书。他将自己与罗少枫做“买卖”的罪状一一和盘托出,又在信中求和,是希望以自己一死换韩绍真放过他的家人,给自己留一个清名,但也是为了警告韩绍真。这段警告韩绍真的部分,便是与程如一有关了。“我是谁啊……”程如一痴痴地笑着:“我曾以为至少这个‘状元’是我自己挣来的,可原来……原来……”“只是个局啊……”“我从未是真正的状元,只是个棋子罢了……用来制衡朝臣的棋子,用完就丢的棋子……”程如一边笑边哭,边将手探进包裹。许是死志并不算坚定,当他从摸出那颗不足指甲大小的蜡丸时,手并着身子一齐在发抖。那是还在上京城时,他与严况一齐被关进大理寺的那个晚上从对方身上摸来的。他想着或许哪天有用,便随手放在包裹里带了一路,竟然保存也算完好,如今再看当真是缘分使然。“严况……当初在桥上我就说过,我是懦夫……这人世太苦我要先走一步。”程如一说着向前走了几步,四下里扫视打量着,最后选了棵大树,后背贴着树干缓缓坐下又道:“可你说让我信你,说这人世很美,你能让我看到……好好好,你是真君子,你没食言……你真的带我看了……”“可是……可是……!”程如一捏着那蜡丸的手指有些力道失控,白蜡碎成几瓣落在泥里,滚落在掌心的是个玉米粒般大小的药丸,蒙着阴影瞧像是黑的。程如一拈了那药丸来细细打量,似乎跟泥丸子没什么两样,更没什么特殊气味儿,只是此间混杂着四下腐草烂泥的味道,倒有几分腐朽枯萎的滋味。“我终究还是个懦夫啊……”“严况……我不是要离开你。”“我是……先去桥上等着你。”药丸入口一瞬倒不算苦,却是辛得辣口。药丸触了舌尖便开始化水,程如一犹豫片刻仰头吞下,隐约瞥见天边已然微微亮起,眼前渐散的白雾似也渐渐凝成那人身影。严况……我真的,再也经不起任何分别和剥夺了。或许你从来就不属于我。可是……可是没有了你,我不知道要怎样继续活下去。我毫无价值,毫无目的,我命如草芥,我是棋子,我是垫脚石,我是路边的烂泥杂草,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可只有在你身边时,我才觉得自己……是个人啊。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