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阴沉的午间,阳光终于从窗格里漏了进来,在黄铜色的储物柜上洒下雀跃的光点。走道上的学生们也迎着光看去,是的,光线从拐角处的窗户照过来,正好在某人出现的瞬间和他一起现身,却丝毫不减他金色眼睛明亮的光彩。
世上就是有这种讨厌的家伙,当他出现,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几乎每个人都会迫不及待地说出它。如果你没有和他打招呼的权力,那恐怕你的校园生活存在一点问题,最起码,你绝对不是那群最受欢迎的人之一。就算你原本是,加雷斯也会让你变得不是。
加雷斯·辛克莱,布瑞利高校最受瞩目的王牌运动员。比他深邃的金色眼睛更为闪亮的,只有他的姓氏。印有这个姓氏的名牌,曾在宾州最重要的那几个办公室里展现荣光。而他的名字,也可能在未来,变得和先祖们一样重要。
这对他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他知道自己会是大人物,无可置疑,从小到大,在每一个地方都是,除了一种情况,除非某个人在场。
他的姐姐vanessa在场。
让我们把她简称为温吧。因为巧合的际遇被辛克莱家领养,保留了中国姓氏作为中间名。她的中文名叫做林温,人们也亲呢地称她为van。温和加雷斯同年,只大他几个月,两人在一个年级。温显然不认为自己属于受欢迎的那群人,她对此也没有特别的追求,所以,她也不想和加雷斯打招呼,没必要多此一举。每一次,都是这样,现在也一样。
简而言之,她懒得和加雷斯打招呼,也懒得对他点头示意,她的眼睛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一团空气。也许空气还更好点,空气让人心旷神怡,而加雷斯总是让她烦得不行。
温认为,自己的态度没什么问题。她也懒得管加雷斯是不是会看向她,是不是会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刻意撞到她的肩,再虚伪地说句抱歉,任由他的朋友们滑稽地瞧她几眼。
虽然因为姓氏的缘故,大家不用问也能大概猜到两人的关系。但人们总是或多或少地认为,他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因此,她从来不会自讨没趣,假装两人的姐弟关系多么温馨。
没错,一点也不温馨。自从这个该死的家伙踏入青春期,就完全和温馨没半点关系。
小时候的他虽然也是个麻烦的小孩,但在她心里确实有那么点可爱之处。她会喜欢揉乱他深褐色的头发,在他抬起金色的双眼的时候捏捏他的脸——那时候他并没有她高,一举一动能受她控制。
有时,两人会一起瘫倒在沙发上看电影,她也任由他靠在她膝盖上。更不用说那些童年的夏日,从泳池到海边,两人手际传递的水球以及齐心驾驶过的帆船曾亲密地度过的时光,是真实存在的,他甚至坦白比起朋友,更喜欢和她在一起。
但现在,事情完全不一样了。
像他这样锻炼得当,身高又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男生,能在大部分场合迅速赢得同性的尊敬。他也总是傲慢地挥霍这种崇拜,也许他施舍一点关注,但不多,他唯一在意的人是他自己。
确实有人能意识到他性格的危险性,女孩们如果不迷恋他,就会出于谨慎和他保持距离。可迷恋他的女孩又总是那么多,即使他根本不配任何人的热爱,他只是享受其他人的目光和注视。
温最清楚这件事,她比谁都清楚。就算最近,加雷斯对她有了点多余的热情,她依然明白他只是不喜欢受忽视,她在家庭聚会上对他的冷淡态度令他不适,这就像在众人面前否认他的社交能力,所以他想夺取她的注意。
她糟糕的弟弟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真心的善意,她很确定,尤其是最近,她找到了他恶劣行为的证据。
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动机,让他在深夜跑到她房间,对着她自慰。也许她应该直接谴责他,但那样可能正中他下怀。所以她找准角度,用隐蔽的摄像机录了下来。也许她得把证据展示给母亲看。她是个高道德感又严苛的人,温知道她会做出公正的决定。
再或者,她应该把视频匿名发进各个群聊,说真的,她并不怎么介意。反正视频里只有他的身体和声音,他在喘息间轻声念的也不是她的名字,而是——“sis(姐姐)”一般来说,人确实不应该因为自己的性癖受到惩罚,但是加雷斯总得受点惩罚。
不过还好,她实在是个仁慈的姐姐,并没有做出以上的决定。她只是在午餐时间即将结束的时候,友好地叫住了加雷斯,并在某个合适的角落,展示了视频最精华的几秒钟。
“你知道母亲不会偏袒你,”温很确定,她的邮件也写好了,有必要可以草稿箱一键发出,“但我也不是非得告诉她,如果你愿意做出一点妥协,变得听话一些,我也可以原谅你。”
她刚想继续描述自己的要求,加雷斯就轻易地从她手中抽走了手机。她心跳停拍了一秒,马上想起自己在电脑里还有备份,没有关系。
“我倒是很高兴,这不再是一个秘密。”他带着一种玩味的笑容,把手机还给了她。
他没有删掉任何东西。
“如果你有什么要求,我也愿意照做。”他贴近她耳旁,“只要我能得到一个承诺,一个额外的承诺。”
“只有我是你的弟弟,对吗,vanessa?”他的呼吸有些太近。
问这个做什么?温感到很是奇怪,这很重要吗?母亲也明确说过她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小孩,而且就算她想要,那也是她的决定。她不理解加雷斯的意图。
还好,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只要他会乖乖听话,她也肯定他的话,只有他是她的弟弟。
“那我会很听话的。”他偏过头,近乎顺从地低头看她。只是他眼睛里的微笑不像是为了示好,而是为了掩藏某种正在滋长的黑暗欲求。温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她能控制好他吗,是不是一开始就不应该惹麻烦?
还有,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真的有别的弟弟?
就在她走神的这几秒,加雷斯托起她的下巴,用粗暴的态度吻她。他吻她的力度佐证着占有的欲望。他急迫于碰触她闭锁的每一个秘密,像狂热的异教信徒走入神迹的洞穴。他深深吻她,这仿佛是一种声明,声明两人之间已经有了绝对的链接,所以他可以继续崇拜,崇拜她身体。
这不是她的臆想,他已经说了,说他渴望她。可她只感到这样的话无比廉价,她知道他总是这样,当他褒奖别人,就是肯定他们存在着被他利用的价值——
“我一直想要这样吻你,你不会想要吗?我一直想要你,更多的你”
他的手扶住她腰身,又慢慢往下滑。这家伙就不可能老老实实听话,他只在意自己那点肮脏的欲望。
不能这样,她的理智回来得很快。温退后两步,回到自己的节奏。
“刚刚我没有说清楚,我重说一遍。”她保持着咬字的清晰,“你要很听话,听话到卑微。这是对你越界行为的惩罚,接下来一个月,你必须完全服从我,像封建时代的仆人一样。这是要求,明白了吗?”
没问题,他笑着说。
“所以我们的要求加起来就是,我是你的仆人,还是你唯一的,仆人弟弟。”
他语气出奇得温和。
如果他的肩颈曲线不是那么有侵略性,如果他颈后水的气味没有偏执地在她呼吸里盘旋,如果忽视他那仍想控制主导权的尝试,这番话听起来确实非常乖顺,非常贴心。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难道他还享受什么主仆游戏?温很是怀疑。
算了,她放松了警惕。没必要急着深究,反正手握卖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