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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北京北京「二」(2 / 3)

可她不能哭。

她想起母亲第一次做手术的时候,她跟郁瓒也这样,靠在一起,那会儿应该是被吓得都没什么表情,硬是一滴泪都没敢掉。

回去掉的。

第二次好点了,能在医院哭。

于是,郁知摸着郁瓒的后脑勺,又扯了点馒头塞进郁瓒嘴里。

“会啊,姐在呢。”

这是郁知说的。

那晚回出租屋,碰上隔壁驻唱歌手——陈山,靠墙蹲着,嘴里咬了根烟,低声哼着歌。

“没事吧?”他问。

郁知:“没。”

“听小黎说你们妈妈生病了?不咋回来,你们俩小孩从医院来回跑挺累的吧?”

“还好。”

这次是郁瓒回答的。

“我家那……小黎以前也住过院,半年啊,那时候我们穷成啥样,你俩知道不?连蛋炒饭都得分两顿吃。”

郁瓒冷声:“现在不也是吗?”

“现在起码是能吃上蛋了。”

“不过,说真的,你两年纪小,又都是邻居的,有事招呼你陈哥我,或者我女朋友,行不?”

“行。”

“成,早点睡吧。”

陈山挤出个笑,烟头一扔,回屋去了。

日子,大概就先这么勉勉强强过下去了。

那天,姐弟俩回来得比平时早一点。

走到二楼转角时,两人听见隔壁传出争吵声。

“我说你别去那个场子了,那种人就看你穿得少——”

“闭嘴!我不去你挣钱啊?七年了啊陈山,每个月就你那点儿拿不回来的工资——”

“”

门是虚掩着的,陈山的声音沙哑又低,小黎的语气则是直冲着来的,每一个字都压着火。

两人停在转角,不再继续走了。

没有偷听的习惯。

只是住在这儿,哪怕门关得再紧,那点情绪和声音也像墙皮上的霉斑,渗透过来,避无可避。

郁知看了眼身边的郁瓒,男孩面无表情,肩膀稍微侧了侧,似乎是不耐受这些声响。

“回屋吧。”郁知轻声说。

郁瓒就提着手里的菜继续往回走。

夜里十点左右,排风扇响了,传来炒菜的油烟味和陈山哼哼唧唧唱歌的声音。

小黎在骂陈山——“做饭就做饭,能不能别唱了,烦死人”。

骂归骂,锅碗瓢盆还是响了一阵。

郁知坐在自家餐桌前,剥着玉米粒,看着窗外一块黏上灰尘的塑料布被风吹得啪啪响。

等她起身去倒垃圾时,门外蹲着个男人。

陈山,夹着烟,大半夜的,蹲得跟个晒太阳的猫似的。

“小郁。”他冲她笑了笑,“没兼职啊,今天回来挺早啊。”

“嗯,陈哥。”她点头,打算走开。

“玉米味挺香的。”

“要不送你一个?”郁知在客套。

陈山笑得露出牙缝:“行啊,谢谢你。”

等郁知回到屋,郁瓒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听见门响也没抬头。

“姐,你以后能别随便跟陌生男人说话吗?”

郁知拧了拧眉:“陈哥是邻居,不是坏人。”

“而且,他明年都叁十了。”

“哦。”郁瓒翻页的手停了一下,“看他面相,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你是?”

“我是你亲弟。”

郁瓒说得一本正经,带着点成长后的男孩才有的冷调调。

出租房的“移动厨房”那块几平米的地是最“家”的地方。

有时在走廊,有时在屋子里。

郁瓒守得最牢的地方。

打从搬进来开始,所有做饭的事就是郁瓒包下的。

不说,郁知也默认了——

她更习惯在楼下跑兼职,在便利店、餐馆周转,而郁瓒,在家门口蹲下来择菜、烧水、煮粥,像个小大人一样固执又沉静地接管了“家的外壳”。

倒不是郁知爱吃苦,一十叁岁的男孩,瘦得跟个骷颅似的,外貌一看都是可以直接报警的。

谁敢要?

那晚的炒菜声,仍从隔壁传来。

郁知坐在客厅地板上剥蒜,一边听着郁瓒在厨房背对她炒蛋,一边听见隔壁又是一声清脆的摔筷。

她正要起身关门,郁瓒突然开口:

“你说他们这样……是不是每天都挺累的?”

郁知怔了一下,“你说隔壁?”

“嗯。”

郁知想了想,没接话。

几秒后,郁瓒偏头,冷冷补了一句:

“不过也可能是他们习惯演戏,以为拍什么狗血偶像剧。”

郁知笑了。

她真不知道郁瓒还会这样说话。

陈山和小黎到底怎么吵、怎么和好——他们不知道。

但楼道很窄,情绪藏不住。

偶尔小黎骂得狠了些,陈山的声音便一声声往下压,最后总会变成一句:

“姑奶奶啊,你别又不吃饭啊。”

郁知一直觉得,小黎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她身上有种很浓烈的香水味,甜得有点腻,但又带着点北京夜晚“繁华”的气息,让人无法忽视。

经过几个月的观察,郁知觉着,小黎其实算不上是老一辈嘴里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

她会喝酒、会骂人、会靠在一些男男女女的车窗边笑,

但她不会跟他们走。

小黎常以浓妆艳抹的面容示人,穿着不同样式的裙子,有时候露一大半腿,有时候露一点,站在楼道里点烟。

有次,郁知兼职回来,正好看到小黎站在巷口,穿着一条开叉很高的裙子,露出双笔直又白得晃眼的腿。

有个男人站在她旁边,叼着烟,低头跟她说着什么。小黎笑得漫不经心,眼尾上挑,看起来又妩媚又艳丽。

郁知不自觉地,就盯着那双腿看,发了一会儿呆。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郁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站在郁知旁边,手遮住她眼睛,声音冷冷的:“别看了,回家。”

郁知跟小黎的关系诡异的还算可以,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周末清早,郁瓒出去买菜,郁知则是蹲在放门口,准备择昨天在菜市场淘的几斤便宜菜,听见水管边响了几声,是谁走了上来。本能侧头看了一眼——

是小黎。

没穿夜场艳丽裙装,只随便套了件松垮垮的t恤,头发扎成一个松松的丸子,素颜朝天,整个人看起来小了不少,像个二十出头、刚上大学的姑娘。

小黎也看见了她:“小郁,你蹲这儿干嘛?”

“择菜。”

“今天不是你弟做饭了?”

“他去买菜了。”

“哦——”

她说着,弯腰打开自己手上的塑料袋,竟也不嫌脏,索性在郁知旁边蹲下来,垫着塑料纸,一屁股坐下,拿出几根空心菜开始掐叶子。

“来,”小黎从袋子里摸出一罐汽水递过去,“冰的,我刚买的。”

郁知犹豫了下,还是接过:“谢谢。”

有时候很奇怪,熟络就像是没缘由的。

一早上,两个一大一小的俩姑娘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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