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还活着,先活下去再说。”
庆川轻轻点头,道:“是,小的一家逃难,遇到了老爷,老爷人好,小的一家过上了好日子,他们也能。”
程子安看到庆川饱含希冀的神情,不忍打破他的念想,微笑着道:“是,你想得对。快去洗漱换一下,柱子给你留了饭,热一热再吃。”
庆川称是退了出去,程子安盯着豆大的灯盏,靠在被褥上出神。
如果他不来的话,平康县同盛县的战事,估计没那么快平定。
打仗才有机会,小打小闹拖延个一年半载,能报更多的军功。至于杀敌之数,敌与民难辨,还可以谎报,夸大其词。
苏成奉已儿孙满堂,程子安不敢赌他的人性,只能拿他的家族富贵来赌一把。
县衙里,苏成奉与于副将,几个亲信下属围坐在炕上,低声讨论了许久。
“将军,要是让程知府前去,恐不稳妥。”
于副将忧心忡忡,并未言明为何不稳妥,亲信们纷纷附和:“于副将说得时,程知府是文官,文武向来不合,程知府可狡猾得很,要是他一个折子上去,咱们这一趟,就白走了。”
苏成奉烦恼无比地拍大腿,接连二三叹着重气。
程子安的本事,于副将几个粗人不懂,他却一清二楚。
苏成奉还憋屈得很,都怪他当时脑子糊涂了,如何能告诉程子安盛县与平康县的实情。
就算程子安不一道前往,要是西路兵打个十天半个月还未平定局势,他这个统领,就得换人了。
“将军,你看,我们兄弟一道追随将军前往吉州,大周承平日久,已有许久没动过刀箭,兵饷都快生锈了”
于副将目光灼灼盯着苏成奉,其余几人一样,就跟饿虎闻到了血腥气那般,恨不得扑上去撕咬,饱餐一顿。
苏成奉与他们倒不大相同,他今年已经四十五岁,长孙都快张罗亲事,他是个五品的游击将军,武将的官衔,比起文官向来要低半品。
儿孙都靠着他的恩荫,在军营里当差,一家子都吃上了皇粮。
要是他得罪了程子安,被他参奏,觊觎着他差使的人不知凡几,他倒了台,儿孙们肯定要跟着倒霉。
苏成奉不缺钱,他要的是安稳。程子安狡猾聪明得很,对兵营里的手段门清,他们进了昌县,捞到的那些钱财,已被程子安知晓。
底下的这群人想要发财,苏成奉也有怨气,他们要发财,风险却要由他去承担。
苏成奉干脆直言道:“我先前已经开口要过,被他威胁了。”
于副将诧异不已,阴恻恻道:“听说他们在往牢狱里送吃食,热汤。牢狱里都是造反的钦犯,他一个知府笼络钦犯,将军,要是圣上得知,他肯定难逃其咎!”
苏成奉瞥了他一眼,为了替自己挽回颜面,描摹道:“你能想得到的事情,他程子安是何人?他是能搬倒宰相,户部吏部尚书跟着倒霉的大周状元郎,他岂能想不到?他敢做,就不怕你我告状!程子安是圣上最亲信之臣,不然为何会派他前来。你我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就等于在圣上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你有几个脑袋被砍?”
于副将难以置信地道:“可是将军,程子安只是云州府的知府,前来赈济而已,他怎地敢插手将军用兵之事?”
苏成奉气道:“他就是插手了!规矩是不许插手,规矩多得很,我们又何尝遵守了?”
于副将跟着苏成奉多年,深知他的品性,胆小谨慎,贪婪,对他们这群底下的部将还算大方,见他已经恼羞成怒,便忍住了没再出声。
苏成奉道:“昌县的这些东西,你们别声张,悄摸拿去分了。其余的,就莫再伸手,若是出了事,莫怪我不护着你们。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就是想护,也护不住!”
大家瞧着苏成奉的神色严厉起来,不禁神情一震,不情不愿应下。
苏成奉眼神扫过去,道:“盛县与平康县,就按照他的主意去做。是他称不要动刀箭,到时候他摆不平,出了事,可不能怪你我了。”
要是程子安被乱民不长眼,伤了杀了
于副将他们重新高兴起来,嘿嘿笑着道:“将军说得是,我们只管在旁边看着,呵呵,这些乱民最恨的就是官,我看他这个官,究竟有几分薄面,能劝降他们。”
苏成奉颇为自得地摆手,道:“好了好了,你们快去歇息吧,明朝还得点兵,早起出发前往盛县。”
于副将等人心领神会,起身告辞离开。
翌日天还未亮,兵营里开始了喧嚣,整兵等待出发。
程子安习惯了早起,洗漱后吃了炊饼热汤,留下庆川与一半的粮食在昌县等待杨知府,莫柱子与他一道随行。
苏成奉看到程子安身后的车马,连着看了好几眼,道:“程知府,你们带着辎重,如何赶得上行军?”
程子安不紧不慢地道:“苏将军可是要急行军?”
急行军辛苦且不提,路上要不断换马,西路兵缺乏兵马,更缺乏操练,至少养尊处优多年的苏成奉,已经无法承受急行军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