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嘱了莫柱子他们一句。
天气寒冷,还是要吃些热乎乎的饭食。
不过,京郊的大车店,穷人都比比皆是,何况大周其他地方。
程子安在镇上随意走动,看着街旁铺子的热闹。
高大华丽的酒楼前搭着彩楼,穿着富贵的客人不时进出,神气的伙计立成一排,迎来送往。娇美的女伎们在门楼后,见到熟悉的客人前来,笑靥如花奔了上去。
程子安看得啧啧,在一间包子馒头店,买了几只热乎乎刚出炉的馒头,拿着边走边吃。馒头松软,吃上去带着面粉的甘甜,引得蹲在角落,浑身脏兮兮的乞儿,双眼在暗中像是狼一样泛着绿光,直勾勾盯着他。
不到一里路,程子安已经在墙脚,各种稍微能避风之处,看到了不下十余波的乞儿。
有的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不知死活,有的像是病了,不断难受地呻吟,有的则麻木地望着过往行人。
行人们有些忌惮,防备地看着他们,有些则厌恶地驱赶。
进出京城的行人,都要经过这个镇,程子安对此地已经比较熟悉。
上次在镇里,还没见到这么多,无家可归的乞儿。
程子安看到乞儿身边有对破布,他脚步微顿,走上前去认真看了下,破布堆是一个不知年岁,男女的幼童。
形容枯槁,同样看不出年岁的乞儿看到程子安走近,立刻挥舞着手臂,发出暗哑粗嘎的声音驱赶他。
程子安将手上的馒头递了过去,乞儿声音一停,慌忙把馒头抢到手中,先啃了一口,嚼都不嚼,直吞下去,噎得他眼珠子都秃了出来。
乞儿却顾不得那么多,伸手抱起幼童,将馒头塞到他的嘴边,发出啊啊的声音,似乎在招呼他吃。
幼童没有动静,乞儿急了,将馒头掰开往他嘴里塞。
幼童依旧一动不动。
程子安蹲下来,手探到幼童的脖颈边,察觉到微弱的跳动,他转身往先前买馒头的铺子走去,连碗一起付了钱,端走一碗热乎乎的肉汤。
乞儿见到程子安重新走回来,手上多了一碗汤,失神地看着他。
程子安道:“先喂他吃一些。”
乞儿回过神,忙接了过去,小心翼翼抱起幼童,喂起了肉汤。
这下幼童的小嘴终于动了,开始缓缓喝起了汤。
乞儿肩膀塌下去,嗓子里发出似乎哀鸣的声音。
程子安不知道他是在哭,还是在笑,他脱下身上半旧的皮袄,拿出荷包里仅有的半钱银子,一并放到了乞儿的身前。
“活下去。”
程子安说完,仓惶转身离去。
能不能活下去,程子安并不清楚。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他祖宗的,真是冷啊!
程子安抱紧只剩下薄夹衫的手臂,赶忙跑回了大车店。
大车店里烧了炕,气味虽然难闻,至少胜在暖和。
程子安缓过了劲,看来,能住得起大车店的,还不算最穷。
翌日早上起来,程子安随便洗漱了下,套上半旧的官袍,上骡车进了京。
京城还是原来的模样,朱雀大街两旁的铺子鳞次栉比,最贵的天兴楼换了东家,还是高耸在那里,门前彩楼崭新,宾客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