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最年轻俊美的状元郎。
曾经搅得大周朝堂上下风起云涌的程子安,被贬谪到云州府, 同样在户部,在朝堂赫赫有名。
程子安重回朝堂任户部尚书,一切就说得通了。
赵郎中紧闭了嘴,寒冬腊月的天气, 他的额头都冒出了细汗。
糟糕糟糕,一见面, 就将顶头上司得罪了个彻底, 得罪了“官见愁”!
李郎中看到赵郎中一张脸冷汗津津,他尚未蠢到无可救药,冲击太大慌乱太过, 一下僵在了那里。
程子安走上前, 坐手负在身后, 右手指轻点李郎中的案桌:“你平时上衙门当值, 从早到晚, 都做了那些差使,说出来我听听看。”
做了那些差使?
李郎中脑子嗡嗡响,茫然盯着程子安。
程子安面无表情重复了遍:“你在户部当值,难道从早到晚都在混日子,白拿俸禄不做事?”
李郎中慌乱地抓起案桌上的账目,双手奉上,结结巴巴道:“下官,下官领着做账目文书的差使,请程尚书过目。”
程子安接过文书随意瞄了两眼,指着一处的账目问道:“这处的数额,出自何处?”
李郎中伸长脖子去看,解释道:“是从河朔州递交的账目所来。”
程子阿继续问道:“去年河朔州的账目是多少?”
李郎中一下僵住了,吭哧着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躬身肃立在窗棂边的赵郎中与李郎中领着相同的差使,他本要置身之外,只与李郎中同属一条线上的蚂蚱,眼见逃不过,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探头瞧去,答道:“回程尚书,去年河朔州的账目是一万六千两银,常平米每石六百文。”
程子安不置可否,继续问道:“河朔州地区去年与今年,是丰熟年还是灾荒年?”
赵郎中答道:“皆为丰熟年。”
程子安问:“常平米是陈米还是新白米,去年价钱几何?”
赵郎中怔怔望着程子安,噎在了那里。
各州府将赋税账目递交到左曹,里面包含了各地常平仓粮食的进出状况。
大周各地州府的粮食价钱不一,分为灾荒与丰熟年,每石的价钱有一定的上下浮动。
新粮收上来之后,常平仓的陈粮则会粜出一部分,免得粮食腐坏,供给吃不起新粮的百姓购买便宜些的陈粮。
河朔州府去年的进账为一万六千两,今年不到一万两,每石粮食的价钱,则不到五百文。
首先,河朔州产稻谷与小麦,每亩地的稻谷收成,在丰熟年时约莫在三百八十斤左右。
河朔州两年的稻谷亩产平稳,常平仓粜出粮食的量几乎无变化,常平米的价钱,按理该与去年持平。
谷贱伤农,陈粮价钱降得如此低,对于新粮的价钱,会造成很大的冲击,则是谷丰伤农了。
出现这种情形,常平仓另一重用处就出现了,该平籴,即购进粮食,控制粮价下跌,待荒年时平粜,平抑粮价。
左曹的作用,并非仅仅管着赋税,还有督察之责,即审核审查各州府递交上来的账目。
如此明显的异常,左曹却未核查,坐实了失察之罪。
程子安对此种情形心知肚明,河朔州州府敢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估计是摸清了户部这群官吏,常年尸位素餐。
另一种情形,就是户部的账目有问题,究竟在何处出现了差错,就要从原始的账目查起,从河朔州到仓部,左曹,得一并清查。
李郎中也反应了过来,他耷拉着脑袋,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