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官?
鲁卫几如被人敲了闷棍,脑袋瞬间一懵。
若真进了官府,那于他仕途是灭顶之灾。
他惶然间,瞧见有人给他递眼色,徒然清醒,既不成,便咬牙到底!
鲁卫几蓦地起身,腰杆笔直地磕下去,掷地有声:“姑娘何必咄咄逼人,小生所言事实,诸多人瞧见,若临王殿下不认,也要探得虚实才好!”
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看得宿幼枝想给他一榔头。
不过有人比他更气。
盛延辞盯着锦衣公子,如盯着一块死皮,声音很轻,却教人生生打个寒战:“本王的事,本王敢讲,你敢听吗?”
鲁卫几刚鼓起的那口气立刻被压下。
不敢。
他不敢听!
“哒哒。”
盛延辞护着宿幼枝下楼,踏过的每一步都令人颤抖。
鲁卫几再不敢抬头,低低伏身。
宿幼枝扫他一眼,冷声道:“殿下要教训人,便是当着谁的面都敢,用不着如你这等遮遮掩掩。”
什么圣人教诲,不过沽名钓誉之辈,也就拿小王爷的名头骗骗无知的人。
杨一道:“鲁卫几与其同行,于广众言语污蔑临王殿下,既送入府衙,由官府定夺。”
王府侍卫上前,将瘫软的鲁卫几和其同伴带走,旁人噤若寒蝉,动都不敢动。
宿幼枝出了门便甩开小王爷的手,走得极快。
盛延辞追在后面,告饶道:“阿又,莫气了好不好?”
他焦急,又抑制不住心中漫上的快乐,终是上前一步,将阿又从身后抱住,头贴在他的肩颈,声中满是情意:“还未曾谢过阿又。”
他力气大,宿幼枝不用全力挣不开,瞥他:“有什么好谢,我瞧殿下也未长嘴,被人冤枉倒情有可原。”
盛延辞怕了他了,扮起了可怜:“他们都凶我,如今阿又也要凶我了。”
他挨着阿又颈间蹭蹭:“阿辞好难过。”
你还知道难过?
宿幼枝伸手推开他脑袋,见小王爷眼巴巴瞧他,似乎连桀骜的发丝都耸下来。
他冷哼:“那你便难过着吧。”
他们拉拉扯扯往外走。
不远处楼上,一双眼睛盯了他们全程,瞅见那被拖走的锦衣公子,心道哪里来的东西丢人现眼。
“那就是临王府的美人吧?美极,但也很辣呀。”
“嘶,你可别乱说,教人听见也给送去官府。”
“不是这事早已经传遍,怎么还有另话的?”
“嗨,美人说的也没错,那可是临王,若做了什么事哪屑于否认,一个奴仆打就打了,还用得着掩藏?”
“不过我看小王爷威名也成了过往,有了美人不也懂了情趣……”
有人低声议论,话里揶揄。
那双眼睛立刻转向隔壁,藏了些寒意,片刻后,转身下楼。
“欸……谢兄怎就走了?”
谢翊笑意朗朗与他们告辞,大步离开。
知砚在后面追,惊喜道:“公子,表少爷好像进展很快。”
就方才那景象,谁看了不道一声小王爷好宠。
以往可没有敢在他面前如此造次的。
些许时间见不到宿幼枝,也不得信件,拿不准那边情况可教谢翊好一阵担忧,如今瞧见,确实还不错的样子。
看来那小子直归直,该上手的时候也不含糊。
就这,应当快了吧?
谢翊慢下脚步,远远还能窥见王府马车的一点边角,他躲了躲,没让对方看到。
原本找来是想与宿幼枝寻机见个面,如今看来倒不用了。
既关系亲密,更不好乱来被小王爷察觉。
他思量着,脚下转弯:“走,去景轩楼给三妹带她最爱的点心。”
宿幼枝出了一趟门,便越过那小王爷乳母,成为皇城百姓的谈资。
王府美人,可比什么小王爷欺压奴仆要新鲜多了。
以往大家便好奇那美人何等天仙模样,能将不好颜色的临王殿下勾得神魂颠倒。
如今有人得幸见过,哪怕只是惊鸿一瞥,都足以在其他人面前吹嘘。
总之就是:
美。
极美!
只露出一双眼都教人看过酥了腿。
谢小妹从武场回来,听到沿路之言,如临大敌。
小王爷和阿又姑娘闭门不出几日,不想一露面就如此高调。
她那让人不省心的二哥哪里能坐的住,一问,谢二公子的确于那个时辰出了门。
二哥果然没死心!
本来她还想,若二哥能幡然醒悟最好,也不至于面对结果时受相思之苦。
回到南阳侯府。
知砚送来点心,谢小妹瞧了那锦盒一眼,不经意问:“二哥怎想到给我送这?”
知砚笑呵呵道:“今日公子去那边吃酒,想到三小姐喜欢景轩楼的点心,便着小的买来。”
“这样呀……”谢小妹眸光闪了闪,又道:“我有听闻那会儿闲人闹事,你们可瞧见了?”
她观察知砚表情,可见他表情僵了僵,才支支吾吾道:“好、好像是有此事,小的没瞧见。”
还说没有瞧见。
别是就盯在那吧!
谢小妹得了准信,暗叹一口气,挥手让知砚走了,看他落荒而逃的急切模样,愁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