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道:“这是我额吉和阿爸给我的!他们一共就给了我这一样东西!”
我看乌那格是真的有点动怒,按照赵大有的脾气,要真跟人吵起来乌那格绝对占不到便宜,于是便挑着时候插了进去:“小鬼你先别急,她的脾气是比较爆炸,之前又碰到这么大的事儿,死了一船的人你也理解一下,不是有意要揭你伤疤,你好好说,知不知道你爸妈是从哪儿得到的这块佛牌?”
乌那格看看我,紧跟着又看看赵大有,忽然眼圈就红了:“你们,你们就是欺负我”
虽然我现在已经知道这是乌那格一种博取人同情的方法,但看到这个死小孩在面前委屈巴巴地抽鼻子竟然还是会有点心软,我本想干脆给他松绑了问,反正在我面前他也跑不掉,但偏偏赵大有是个软硬不吃的主,据说小时候她养的兔子后来都变成了麻辣兔头和冷吃兔,乌那格这招对她一点用都没有,赵大有看着他冷笑道:“要哭是吧,哭啊,你越哭老子越兴奋,快哭,哭给老子看。”
乌那格在那边哭了半天,谁知赵大有始终不为所动,我心想赵大有就是典型的“只要我没有道德,你就无法绑架我”,想想她以后要有个孩子那真是可怜见的,赶上这个妈别说哭不管用,上吊管不管用都不好说,最后我实在看不下去,无奈道:“别哭了,有这个力气还不如赶紧交代,要一会儿把她惹毛了,她真会把你往海里扔的,回答问题也没这么难,说吧。”
乌那格瘪着嘴,抽抽搭搭:“长生天在上,你们这样会遭报应的。”
“报应?”赵大有脾气已经给点燃了一半,瞪圆了眼,“你要是害死了那一船人才要有报应,下辈子会变成耗儿鱼。”
乌那格这时像是意识到赵大有和我怎么都不会给他松绑,脸上的表情也终于冷了下来:“反正我交代清楚我爸妈的事,就可以给我松绑了吧?”
我看他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上一秒还在哭鼻子,这一秒就像要用眼神把我和赵大有捅死一样,心想这个小鬼当真是比女人心思还要多,点点头,乌那格便冷冷道:“我爸妈都是蒙族,家住内蒙新巴尔虎右旗,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父母来内陆讨生活,据我师父说,最后到的是浙江的海边,他们在那里生下我,回来之后,就在我一岁多的时候,额吉和阿爸离开我去往巴尔虎草原,然后也死在了那里,死前,只给我留了这块玉佛牌。”
“死了?”赵大有皱眉,“他们是死在草原上的?跟海边没关系?”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乌那格不甘示弱地冷笑一声,“我听说你们汉人都只有孤儿才喜欢追问别人父母的死因,难不成你是啊?”
“龟儿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可以,老子成全你。”
赵大有说着就要撸袖子,这次似乎是因为受了刺激,她的脾气比以往还要差一点,我一把拉住她,还没说话,一边的杨光呻吟了一声,竟然也在这时候醒转了过来。
我和赵大有对视一眼,担心杨光像之前一样失控,我试探着问了一句:“杨师傅,你还认得出我吗?”
杨光撑起身子,对我的话置若罔闻,他的视线有些茫然,在船舱里转了一圈之后紧跟着又望向乌那格,看到了他胸口被赵大有扯出来的玉佛牌。
“杀人凶手”杨光口齿不清地喃喃自语,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乌那格,声音很快变得惊恐起来,“杀人了,杀人了!”
乌那格莫名其妙:“谁杀人了?你是柯南吗,他妈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了?”
杨光瞪着他喊了两句,紧跟着喉咙忽然像是被卡住了一样,他发不出声音,只有喉结动了动,随即大量鲜血便从他的嘴边流了出来。赵大有惊叫一声,而乌那格哪能看这个,两眼一翻就倒了回去,我眼睁睁看着杨光的喉咙咽了一下,像是吞了什么下去,冲上去把他的嘴撑开,却发现他的舌头竟然只剩下半条,还有半条已经被他嚼了咽下去了。
“他妈至于饿成这样吗?”
我想给他止血却根本无济于事,出血量太大,我和赵大有无奈之下只能手忙脚乱把卫生巾往他嘴里塞,结果就在这时,外头远远传来喇叭的鸣叫,第二大队的海警对我们喊话,竟然已经到了。
我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坐海上公安船的一天,真是来一趟什么都赶上,回舟山的一路,杨光的情况稳定了下来,血姑且算是止住,随队来的救援人员说命应该能保住,但是看这架势,杨光下半辈子多半都没法清晰地开口说话了。
因为赵大有先前是失踪状态,如今被救回自然要给公安部门提供相关的笔录。我一开始担心在这种状况下赵大有会被怀疑,但刑警大队的杨队长却说这个案子现在连尸体都找不到,谈怀疑为时过早,海上的案子就和陆地上一样要有证据才能抓人,现在他们也没有什么证据指向赵大有,反倒是杨光的嫌疑大一些,要等到他醒过来再想办法录笔录。
一个小时之后,救援船停靠在了沈家门港口,杨光和乌那格都被一同送医,我心里知道乌那格这小子只怕是早就醒了,一路上装昏就是为了到岸边找机会开溜,于是一直紧盯着他。
走过这一趟我算是知道了,乌那格这个人就像是只狐狸一样,都说狡兔三窟,但其实狐狸远比兔子要恶劣得多,吃兔兔不说,它的洞穴甚至是从兔子那儿抢来的,可见是流氓中的战斗机,乌那格之前说跟着他的出马是狐狸,我看他自己也跟个狐狸精差不多。
鉴于我之前上当受骗的种种经历,如今我实在不敢对乌那格放松警惕,干脆也没陪赵大有去录笔录,救护车一走我立马打了车跟上去。
我估计乌那格一到医院就要跑,而就和我想的一样,到了医院门口,我眼睁睁看着救护车门一开,乌那格生龙活虎地便要往下跳,几个护士都拦不住,我心里冷笑一声,从出租车下去便挡在了他面前:“去哪儿啊?行李还在我那儿呢,不会打算把送师父的贝壳项链送我吧?”
乌那格看到我一愣,大概也没想到我这么难缠,咧嘴笑了:“冯大哥,放条生路不好吗?我都已经跟你们交代清楚了,非要像个变态一样的缠着我?好这口啊?”
我心想这个小骗子倒是玩的一手恶人先告状的好把戏,上去就想把他从狐狸洞里扯出来,练了这么多年,我很少会失手,结果没想到这小子动作飞快,立刻倒退一步,然后猛地凑在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上闻了一下,就在一瞬间,他脸色一白,紧跟着便浑身颤抖地倒了下去,末了还不忘对正在运送杨光的护士们喊:“救命,我喘不上气了”
“我操你这个死小孩又来!”
我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想上去抢人,但是几个护士已经发现了他这里的异动,冲上来的时候乌那格已经开始浑身痉挛了。他这种晕血的反应并不是装的,两个小护士很快就信以为真,冲院里喊道:“再来个架子!这个患者发病了!可能是癫痫或者呼吸衰竭!”
我冲上去想说话,然而乌那格一下子拉住了我的手,满脸痛苦道:“哥哥你别担心,我会撑过去的,我还要上大学,看你娶老婆呢。”
他说完头一偏,开始了更加剧烈地抽搐,样子十分吓人,护士一边把他往病床上放一边看我一眼:“病人家属是吧?情绪不要激动,在外头等一下,一会儿去缴费。”
两个小护士说完,风风火火就把乌那格推进了医院,我整个人目瞪狗呆,想要追进去又被当做是家属拦在了那儿,保安数落我,“人家来生孩子的都没见这么激动”,他话音刚落,病房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我心知不妙,推门进去的时候窗户已经大敞,医生和护士看着窗口的方向嘴都闭不上。
“这,这好得也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