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摇摇头:“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是顶风作案呢,那时候海边大家关系也都不错,没人想着举报,就想着赶紧把船拉上来息事宁人得了。后来几个人在岸边喊,没人回,就有人过去,这一看不得了,那船上也都是血,都臭了,还有个娃娃在血里爬,旁边是个给啃了一半的尸体当时去看的人差点给吓厥过去,连娃娃都没敢抱回来,报案了之后本来是要把船拉回来的,但谁想到突然又来了台风,等再去拉船的时候,船已经触礁沉了,后头公安局去了人在海上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那个半截尸体,更别说是那个娃娃,你就说这个事儿邪性不邪性?照我说,那半个尸体就是大鱼啃得,旁边那个娃娃,多半是大鱼变的妖怪,后来船一沉,它就遁水游走了,怎么可能还找得到啊。”
。 碰瓷
我和赵大有从十里白沙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撑得想吐了,赵大有摆着手道:“我操,下次不能再这么吃了,我们家年夜饭都没这么吃的。”
我心想为了套这个话晚上回去恐怕我还得多打一套拳:“还好算是套出来了,看来95年除了鬼船,还有些其他奇怪的事情。”
赵大有撑着腰道:“他说的那个尸体和孩子的事儿听着太扯了,船也没找到,尸体也没有,就空口说书呗,这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来,说不定只是当地人为了增加鬼船的神秘性胡乱说的,当年又是第一次施行休渔期,这些渔民不懂,当然要加一点神鬼之说在里头了。”
我摇头道:“这些东西都不会是空穴来风的,就算百分之九十九是假的,也一定有真的成分在里头,至少说明,那两年的东海都不太平。”
“那两年东海黄海渔业大幅度减产,尤其是所谓的小眼带鱼,都快被捞的灭绝了,好在及时刹车提出了休渔期这种事对于渔民来说当然就是海上不太平,但是不代表可以拿一些迷信的东西往上套啊,人类自己贪,还往妖怪身上赖?”
赵大有没好气说完,又道:“相比于这个,我倒有个别的猜测,3048和跃进号失联的时间几乎是一致的,所以才会被人怀疑是大鱼作祟,但是乌那格身上的玉佛牌和王昊身上的玉佛牌是一模一样的,如果说这两个人不是一家子,就可能说明了另一件事。”
“什么?”
赵大有脸色凝重:“乌那格身上那块,是从王昊父亲王仁贵那里拿来的。”
“什么?”我一愣,跟着脑子慢慢地转过弯来,“你是说,乌那格的父母上过跃进号3048和跃进号在海上遇见过?乌那格的父母是从鬼船上直接拿到了那块佛牌,然后传给了他?”
赵大有点头:“也只有这种解释了,最后跃进号上的人全部死光,但是3048号上头,乌那格的父亲和杨光都活了下来,杨光回到3048漂流上岸,乌那格的父亲很有可能坐了跃进号的救生筏,当时鬼船进港的时候,船上有许多东西都不见了,包括简易救生筏,有人猜测是因为遭遇了恶劣天气被刮走了,也有人说是船上有人逃生,但这些逃生的人从未上岸,也再没有人见过这个救生筏了。”
我想了想,如果说赵大有没有看错,王昊的玉佛牌真的和乌那格一模一样,那排除他俩是亲生兄弟,眼下这种思路确实是唯一可以解释通的,再加上杨光看到乌那格的玉佩有那么大的反应,他很有可能想到的不是乌那格,而是这块玉佛牌原来的主人,王仁贵。
我脑中的逻辑渐渐通顺了起来,忍不住道:“有你的啊赵大有,这都能想到,但是如果这些人在海上遇见过,那么事情可就要复杂多了,原来咱们就调查7个人的事儿,现在直接变成了13个人。”
“可惜现在杨光疯了,要不我们还”
赵大有话说到一半,忽然离我们不远的码头上传来一阵骚乱,我的耳朵比赵大有要好使,隔得老远就听见人群中有个清亮的男声哭道:“大家帮帮我,我哥和我嫂子,找,找不到了!”
我翻了个白眼,心想真是缘分来了到哪儿都能碰上,赵大有看我表情不对,问道:“怎么了?那边在干嘛啊?”
“青天白日狐狸精出来冲kpi了。”我拉了一把赵大有,“走吧,再不走会被人碰瓷的。”
我和赵大有走出不到五米,却听那边又传出哨声,像是有保安来了,骂道:“又是你这个骗子!在这儿骗了几回人了,看我这次不把你逮进派出所里去!”
“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了?”
“不会认错的!上回你在这儿说要给人算命要坑人家钱,当我是死的吗?我看你哪儿有病啊?啊?年纪轻轻的不学好”
我又走了两步,听那边吵得越来越厉害,保安的嗓门明显大过乌那格,而且骂骂咧咧,我想到这小子昨天晚上在船上那副惨兮兮的样子,心下纠结,这个死小孩虽说恶劣,但昨天那一出也确实是我弄过火,搞不好真的会弄死他。
我在原地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拉上赵大有回去,挤进人群的时候保安正拿棍子戳在乌那格鼻子上,显然被气得七窍生烟,而我本打算上去劝架,谁想这时候乌那格转头看到了我,眼泪唰得一下就下来了。
“哥你,你和嫂子,走得好快啊!”
赵大有脸一黑,眼看就要发作,我赶紧拉住她,把乌那格扯了过来,假装怒道:“走丢了怪谁啊?都说了,回去之后再带你吃麦当劳买玩具,你怎么就不听呢,万一又叫坏人把你拐走了怎么办?你上次不就差点为了吃的给人家人贩子拐跑了?”
难得一次乌那格给我的即兴发挥搞蒙了,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保安目瞪口呆,连带赵大有也傻了,我见周围人都一副懵逼的表情,抱歉地笑了一下:“抱歉啊各位,我这个弟弟吧”
我指了指脑袋,有点难以启齿道:“这个地方,小时候给摔坏了,简单来说就是”
“就是个弱智。”赵大有到底是博士生,很快明白过来我的把戏,语气凉凉地替我补充,“我们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都给他拖累的,玩都没得玩还惹出这种乱子来,叫大家看笑话了。”
“怎么说话呢媳妇儿。”我瞪她一眼,“脑瘫,是脑瘫!医生都说了,好歹还有七八岁的智商,又不是傻子,怎么能叫弱智呢,还不是你,刚刚不给他吃洋快餐。”
赵大有也火了:“还不是你说的吗,不能天天给吃那种洋玩意儿,越吃越傻,现在还七八岁,下回不得退化成受精卵啦?”
我余光里瞥了一眼乌那格,小鬼脸都绿了,难得给我怼的哑口无言,而保安虽然明显还对乌那格有怀疑,但也被我们这一出上来先自损八百的戏搞蒙了。我心想碰瓷可以,就不要怕我反碰瓷,眼看周围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我把乌那格拉到手边,不客气地狠狠抽了两下他的屁股:“下次还乱跑!再乱跑我和你嫂子不回来救你!看你怎么办!”
乌那格瞪着我,没想到竟然会有被我反输出的一天,我这时见戏也差不多了,万一被保安识破保不齐我和赵大有也要被当成是骗子团伙里的一员,对围观群众微微欠身:“抱歉啊各位,我们先把他带走了,你看这个残障人士出来一趟也不容易,大家多包涵,多包涵啊。”
我说完立马就把乌那格和赵大有拉走,等到了僻静的地方,乌那格一下子甩开我的手,我以为这小子是炸毛了,笑道:“怎么,你都骗了我多少次了,老子都像爸爸一样把你原谅,还想着碰瓷我?”
赵大有翻了个白眼:“我看你也是同情心泛滥,农夫和蛇的故事听没听过,你小心这小子到时候不领情,还大半夜来阴你。”
她说完,乌那格却突然拉着我们两个猫着腰走了两步,到了一个避光拐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