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颔首给出自己的评价,毕竟三地人口按照抄旧时间来说,早在洪武十四年就有近八百万人口,而今过去了二十八年,怎么可能人口还停留在八百万出头的样子。
如今一查,一千一百万这个数量都算偏低了,在朱高煦心理预期里,三地人口应该在一千二百万左右才对。
只能说这个时代的新生儿夭折率还是太高了,医院还得不断推广才行。
“各地医院,能不能拆分出分院?”
朱高煦看着文册询问亦失哈,亦失哈闻言愣了下:“这得回去查一查才能知道,不过就去年毕业的医学学子数量来说,应该是没问题的,起码能分出二十所。”
“医生数量太少了。”朱高煦皱眉道:“对已经毕业的官学学子可以招收为学生,毕竟医生的俸禄也不低,他们应该有兴趣。”
朱高煦这话确实,他给医生的俸禄是普通医生每年三十贯,坐馆科长五十贯,院长一百贯。
这个俸禄对于绝大部分官学学子的家庭来说,绝对是一笔高薪工作,比胥吏赚的还要多。
此前众人都去考胥吏,是因为觉得胥吏前途光明,说不定可以做官。
现在官学对胥吏录取要求变高,许多人没了去处,那俸禄比较高的医生自然会成为首选。
各地医院基本都是一带三或者一带四的学习方式,朱高煦看过去年的太医院的奏疏,关外有医院五十四所,关内有九十七所,一共有一万六千多名在职医生。
其中,外科和妇科大夫数量最多,这主要是由于朱高煦一开始就注重妇产,以及军队对外科医生需求所至。
“让太医院在山西、北直隶、苏松、河南等地各自开设医院,外科和妇产科的比例要高,另外各地布政使司衙门要注意宣传。”
说完这一切,朱高煦便迫不及待合上了文册,将它递给了亦失哈的同时,向着乾清宫跑去。
他看到了十余名医生小跑进入了乾清宫,而这足以说明徐皇后的情况。
“先止血!”
走入乾清宫内,朱高煦就听到了令人揪心的话,已经忐忑不安的朱高炽等人,以及双手合十,似乎正在求神拜佛的朱棣。
并不是在做手术,而是徐皇后今早乳癌破裂出血。
“殿下,需要验血型!”
一名女医小跑出了偏殿,而她的话让朱高煦心里一凉。
“输俺的!”
“输血技术成熟没有?有没有把握?”
朱棣不明白输血的难度,以为谁都可以,立马就站了出来,而朱高煦则是连忙询问。
“只要血型不出现问题,便不会出现问题,针管的杜仲胶可以隔绝空气,避免空气进入血管。”
女医是朱高煦从安南调来的医生,她们在安南操作过上百场乳癌切除和输血类型手术。
“抽我们的,看看谁的血型能对上。”
朱高煦闻言沉声开口,女医见状便开始用针戳破众人指尖,并取来了显微镜,与徐皇后的血液交融观察。
万幸,徐皇后的血型是甲(a)型,而朱高炽和朱月英都是甲型,倒是朱高煦和朱高燧与朱棣血型虽然一致,但却是丙(o)型血。
瞧着女医对朱高炽和朱月英抽血,朱棣有些着急的来回渡步:“为什么俺的不行!”
朱棣在渡步,朱高煦却冷静着对身旁的班值太监开口道:“把我们家各人血型都记下,日后方便手术输血。”
“是……”太监应下,便与旁边的预备医生们沟通起来。
不多时,伴随着女医用杜仲胶密封的针管消毒并抽出血液,她们顾不得休息便进入了偏殿,将血液输给了徐皇后。
万幸,徐皇后的凝血功能没出现什么问题,在经过输血后,她的情况也稳定了下来。
待众女医走出宣布这则消息,朱棣立马就带着朱高燧几人冲入了偏殿内,只留下躺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的朱高炽,以及站在原地与女医们四目相对的朱高煦。
从她们的眼中,朱高煦已经猜到了结果。
“说吧,我娘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他一开口,坐在椅子上的朱高炽脸色便再苍白了几分,聪明如他,又怎么不知道自家二弟这话的意思。
他与朱高煦一样,直勾勾的看着诸多女医,女医们闻言面面相觑,都紧张的不知道该如何与朱高煦解释情况。
过了几个呼吸,最终还是负责主刀的女医跪在了地上,沉重叩首。
“皇后殿下的情况,已经是药石难医……”
她的话,让朱高煦如鲠在喉,朱高炽更是直接从椅子上摇晃着瘫软坐在了地上。
此时此刻,两兄弟的心情无疑是一致的,而不知不觉走到偏殿门口的朱棣也听到了这句话。
只是片刻,父子三人便觉得鼻头一酸,眼前模糊了起来……
厚德嘉贞
“轰轰轰——”三月初九,随着礼炮声在江东门码头响起,数艘两千料马船缓缓进入江东门船舶位中。
在以往,江东门礼炮是只有下西洋舰队与圣驾亲临才能享受的待遇,而今享受这一切的,却是对整个大明都感到无比陌生的一支队伍。
“这里…真的是大明朝吗?”
当双脚踏上江东门结实的混凝土地面上,作为曾经出使帖木儿国正使的傅安与副使郭骥愣在了原地。
与他们一样的,还有后续那跟着下船的九百多名弟兄。
阔别南京十四年,他们本以为南京还与之前一样,未曾改变。
然而,当他们真正的回到南京后,他们这才发现南京的变化到底有多大。
洪武二十八年,他们出使帖木儿国时,江东门还是夯土与木质结构的一个码头。
远处的江东门,还是一个砖包土的城门,江东门外的集镇也不过只有万余人规模,房屋杂乱不堪。
而今,江东门码头由混凝土构建,远处的江东门也经过混凝土的加固和扩建,显得异常高大雄厚。
曾经杂乱的江东集镇,而今被规划的四四方方,整齐划一,所有的道路都铺设了混凝土,并且被抹上了厚实的水泥,即便马车驶过,也不会觉得摇晃,甚至没有除马蹄之外的更多异响。
码头上,那些船舶位上的船只也变大了许多,这是曾经大明朝都不曾拥有的。
尽管已经在由西北向东南的这漫漫长路上见识到了许多不一样的地方,可当南京城变化摆在面前的时候,傅安与郭骥他们才明白……时代变了。
“臣,傅安(郭骥),参见殿下,殿下千岁……”
当黄罗盖伞出现在码头上,反应过来的傅安与郭骥作揖行礼,对伞下的朱高煦毕恭毕敬行礼。
“劳苦二位了,快平身吧。”
朱高煦冷淡的声音响起,这让傅安与郭骥心里多了几分忐忑。
“是……”
二人缓缓起身,这才发现不止是朱高煦十分冷淡,就连跟在朱高煦身后的许多大臣也都眼观鼻、鼻观心。
“发生什么事了?”二人脑中同时闪过这个想法,不过不等他们作响,亦失哈便拉开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兹尔……”
亦失哈洋洋洒洒的将数百字的圣旨就读,郭骥与傅安连忙跪下听旨。
圣旨内容主要是夸赞了傅安与郭骥一行人出使帖木儿国不屈不挠,不委身虏酋的刚正,又夸赞了他们的忠心,末了便是封赏。
傅安被拔擢为礼部左侍郎,郭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