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个空当,宁柯用小腿猛地别住了秦煜的腿,猝然发力便把人掀到了自己身下。
两人的位置骤然翻转,宁柯抬手一把揪住了秦煜的衬衫领口,把男人的上半身都提了起来,重重撞向了身后的纯木质床头柜。
“砰”的一声响,秦煜感觉自己后脑被撞得生疼,眼前也开始一阵阵的发花,视线模糊发黑,晕得人想吐。
……宁柯不是还在生病吗?到底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宁柯的胃确实还在一阵一阵的抽痛,但是两辈子刻在灵魂里的倔强让他从来都不肯轻易低头。
他从来都不会等着被别人拯救,因为他会自己拯救自己。
况且……现在外面肯定还有一只小狗在慌慌张张地找他。
被人惦念,有所牵挂,从来都不是什么软肋。
想到这里,宁柯忍着胃部和手上背上的灼痛,又咬着牙双手扯起了秦煜的衣领,想按着人再撞一次。
然而下一秒,伴随着一阵呲呲的锯锁的声音,然后“哐当”一声巨响,门板却是又被重重地撞开了。
“里面的人举起手!不要伤害人……”
手里还握着手qiang的警察声音骤然弱了下去。
宁柯几乎是有些错愕地别过头——
只见房间门口此时至少挤了一打刑警,好几把手qiang乌黑的qiang口都对着地上还有点晕乎的秦煜。
但即便是如此嘈杂混乱的情况之下,宁柯还是一眼便看见了被推到人群边缘的谢行。
琥珀色的瞳孔对上了黑色的,明明可能只分开了两天的时间,此时想起来,却已经恍如隔世。
……阿行好像瘦了,看起来像只流浪小狗。
这几乎是宁柯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因为下一秒,一阵剧烈的灼痛便又重新从胃里翻涌了上来——
疼得他眼前发黑,身子一晃便一头从秦煜身上栽了下去。
周围本来静默的氛围登时又喧闹起来,宁柯虽然意识不清,但是听觉尚在:
“宁先生!”
“医生呢?刚才不是跟在后面吗!”
“快快快,让一下!”
“担架在后面呢!”
以及那极为焦躁清晰的一句:“哥哥!”
……真好啊,他的小狗,总是能找到他。
“段原哥没有等我们进腾云很久就报了警, 大概只有十几二十分钟吧。”
“腾云集团街道对面就是西京中心区警局,出警速度很快。”
“尤其后来哥哥还发了条短信,警方的技术部门现在很先进, 定位ip地址很快,就算在小范围区域也可能只有几米的误差。”
“总而言之……哥哥没事就好。”
谢行闷声说完, 越发握紧了宁柯的手腕,举到自己唇边细密虔诚地吻着那还有点苍白的指尖, 眼圈还带着没有完全褪下去的绯红。
现在他们是在西京市第一人民医院, 昨天宁柯晕过去之后便直接被救护车拉到了急诊大楼。
因为腾云集团的地理位置优越,全程可能都用不了十分钟。
谢行一路都跟着宁柯的担架, 直到到了急诊室门口才被好几个护士硬生生拦了下来, 没让人接着向里冲。
这么大的事自然不可能瞒着谢明珏, 二十多分钟之后他便也叫司机一路飙车飚到了医院。
他急急地冲进急诊大厅, 看见谢行红着眼眶蹲在急诊室门口,就差扒着大门哭的时候差点一下子被吓得厥过去。
不过后来, 即便是谢行没有心情说前因后果,段原和之后赶过来的段瑶也一左一右把谢明珏安抚好了。
所幸宁柯伤得并不算重,身上只是轻度的软组织挫伤,有些胃出血,突然昏厥是因为神经紧张引起的。
一个多小时之后便被挂着吊瓶推出了急诊室,转到了单人的普通病房。
后来宁柯中途醒过一次,那时他的病床边挨挨挤挤站了不少人,段原,段瑶,宋洋还有萨拉。
但是他第一眼看见的, 还是好像已经哭过了一场的谢行。
苍白脆弱的美人脸上还扣着氧气面罩,说不了话, 只能挣扎着向可怜又狼狈的小狗笑了一下。
之后便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宁柯这两天一直神经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又被胃疼折腾了很久,这一觉便睡得格外长。
所幸到了第二天中午,可能是因为还挂念着一只小狗,宁柯终于在谢行想要大闹主治医生办公室之前醒了过来。
这便出现了刚才那一幕。
宁柯睡了太久,需要及时补充营养,但是又不能吃太难以消化的食物。
所以今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谢行便借了医院楼下早餐店的灶台熬加了南瓜的小米粥,守着锅熬了好几个小时。
后来宁柯一直没醒,这粥便又端回了灶台热了几次,保证他醒的时候温度是最合适的。
不过他的胃口并不算好,被谢行一勺一勺喂了一小碗便吃不下了。
宁柯的右手还因为昨天太过剧烈地扯下了针头而青紫一片,现下还被纱布缠着。
所以谢行握着的是他今早刚刚拔了输液针头的左手。
薄白的手背上还贴着医用胶布,几乎能透过那略有些苍白的皮肤看见青色的血管。
谢行像捧着个易碎的琉璃一样圈着那清瘦的手腕,连落在细白手指上的吻都是温柔灼烫的,生怕让人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