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垂得更低。
“尚书是被气得昏头了。”秦姝站起身来,脚下略显虚浮,行至顾琛身侧斟了杯酒,“陛下能想起来用令弟,才能想起来尚书的忠心。”
“事情,得一步一步做,猜忌,也得一点一点消。”她举起那酒盏递给他,“选了这条路,就没法心急了。”
顾琛一饮而尽,眉头紧锁,“难不成,就要每次都等着陛下发难,吾等再从中斡旋?朝中蛊惑陛下的臣子一日比一日多,那李纪安的是什么心思,吾一眼便知!此等混淆视听的歹人若是整日围在陛下身边,何日才能还朝中清明!”
谢行周这才喃喃道,“李纪?是当初与张弛交好的那位兵部侍郎吗。”
“正是此人。”
谢行周倏尔抬眼,“当初在通阳关与南燕一战,他也在。”
秦姝眯起了眼。
“此人一直安分守己,十三年前也不过是个小小参军,故而我一直对他没有太多注意,还是我回京之后再次见了他才想起来的。这些时日我也对他有过观察,只不过被扶摇阁的公务屡屡打断了而已。”
谢行周试探的目光看过来。
如若这人在当初也参与其中,不管是谋权也好叛国也罢,眼下都有一个绝好的机会助他往上爬。
后宫,皇太后。
陛下不会在明面上允许或不允许秦姝插手后宫的,但若此人故意迎合陛下的心思,
以太后之名在朝中结党,未必不能在祁、谢两党中分一口瓜。陛下会默许他做大,直到最后再将太后踢出局。
而此人到底和十三年前通阳关一案有没有关联,就看他参与党争之后的行径了,只要活跃于朝堂,是奸是忠,总会露出马脚。
两人目光交接,秦姝倏尔道了句,“少将军就这么肯定,他接下来会有所动作。”
“只要他向往权力,他必须抓住眼前这个机会。否则,他什么都得不到,那当年之事与他也不会有太多关系。“谢行周笃定道。
秦姝晃荡着回了座位,手上摩挲着酒盏的边缘,眸中神色不明,良久才喃喃道,“很难说啊。”
谢行周蹙眉,不明白这话中的踌躇,卢棂此刻也选择观望。
秦姝放下酒盏,回望了一眼岳听白,小丫头正闷头吃着开心,感受到秦姝的目光才从碗里抬头小脸来,“怎么啦?难道还需要我做什么嘛。”
秦姝歪头,“需要你现在吃饱。”
听白:“嗯?”
秦姝道,“你吃饱了,门口的人才会放她进来。”
他们想要大宋乱
今日席面, 是众人欢喜之下的成果,这样难得的机会,日后只会愈加稀少。
故而秦姝是贪恋的, 也想让这中间最不该承受这些的少女好生用完这顿饭。
只是秦姝的话一出, 白羽等人神色一凛,哪还能再吃下去,筷子一放便道,“主子,属下们去门外看看。”
秦姝摆手,“白羽一个人去就够了,将人引到正堂去,别扰了诸位清净, 我即刻便到。”
白羽称是。
卢棂疑问的目光看过来, 秦姝偏头看她, 倏尔将白羽唤回来,“且慢。”
白羽拱手,不知何意。
“她在门外也应是站了许久, 恐怕还未用午饭, 不如叫进来, 看这有没有合她口味的吃食罢。”秦姝回望众人,“诸君用好了吗, 怕是待会儿就吃不下了。”
这话没留半丝情面,像是在说自家不懂事的小娃娃, 卢棂顿时了然。
一月前,太后寿宴上的一幕幕可谓是尽在眼前, 能被秦姝如此对待的女子,也只有那一位了。
听白后仰着脑袋, 吃得饱饱,碗筷一撂,“那我从后面出去?”刘氏宗族的人,她一个也不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