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三日的经坛会结束,望舒与阳羡留在国子监任职博士,望舒负责男学生,阳羡则教女学生。
宣本珍真是日了狗了,讨厌望舒,结果还不得不天天去上他的课。
然后,这厮也不知是只记得住她一个人的名,还是故意要整她,总之,每堂课他必定点名叫宣本珍起来回答问题。
如果宣本珍当时正在睡觉,他就走近宣本珍课桌,毫无老师架子地一遍遍唤她起床。
“宣公子,别睡了,起来回答问题。”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定长眠。宣公子,课堂时间不容懈怠。”
他态度十分温和,像是循循善诱的好师长,半点叫人挑不出错处。
搞得宣本珍火大,想骂他,又碍于他受人爱戴,不敢当众挑衅他,不然,郑太素肯定罚她。
“我不知道你刚才讲了什么内容,又问了我什么问题。”
为免她又睡着,望舒命她站着,宣本珍一张脸上全是没睡足的怨气。
“无妨,我再讲一遍给你听就是了。”
他脾气倒是很好的样子,眉眼间,一点烦躁韫色都没有。
他讲课不似其他老师那般枯燥乏味,而是引经据典,加入一些妙趣横生的小故事,来吸引人的注意力。
末了,他含笑问:“宣公子,你可知,神法的核心是什么?”
不知不觉,在他的带领下,时间流逝很快,你甚至都不会察觉,下课铃声就已经响了。
不过,宣本珍除外,听到铃声,犹如神助。
“下课了,大人的问题,我下节课再回答吧,现在我要赶着去吃午膳了。”
她如此放肆,若换成公孙先生,她就惨了。
只不过,对面人是望舒。
他不恼不怒,微微一笑,“你上课的时间是属于我的,不过,只要铃声一响,你便自由了。”
他踱步回讲堂,道:“散学,诸位同学去吃午膳吧。”
宣本珍第一个跑出教室。
到了膳堂,薛琼琼已经打好饭在那等她。
国子监为了照顾女同学,是以,女学生那边打铃会早一刻钟。
“九郎,快来,今日有你爱吃的佛跳墙。”
夸张了吧,宣本珍来国子监两年多,膳堂什么时候会煮这道材料昂贵、程序复杂的菜?
不过她坐下一看,还真是鲍鱼、海参、鱼翅、干贝、鸽蛋、花菇、猪蹄筋、瑶柱等十几种珍贵食材。
“膳堂阿姨转性了?”
“非也。”
薛琼琼夹起一块鲍鱼肉喂给宣本珍吃,“我听她们说,这是郑祭酒的意思,说是要好生招待圣子大人和阳羡先生,这才奢侈一回。”
“不过,有好东西我肯定要给你搜罗来,所以,我偷偷塞给阿姨一块金元宝,让她匀点佛跳墙给你吃。”
宣本珍嘴里嚼着紧实鲜嫩的鲍鱼,正要说话,望舒衣袂飘飘从她身侧走过。
薛琼琼目光不由自主追随他,双手捧腮,颇有点花痴样。
“不愧是民选出来的圣子,长得跟仙人一样。”
宣本珍不爽,跟着看去,望舒正在打饭窗口那儿,一生杀猪杀鱼、水泥封心的中年阿姨此时对着望舒,笑得如少女含春。
对待侍从,望舒仍旧是平易近人的亲切姿态。
“今后不必特意为我留菜,我来国子监,也是修行,夫人待我一视同仁便好。”
然后,宣本珍眼睁睁看着平日里牙尖嘴利的阿姨羞答答地连声应。
“是是是,圣子大人说的是。奴家以后都听圣子大人的。”
望舒脸上表情还是那般舒缓从容,“你随学生们唤我望舒先生便是,圣子的称呼,在国子监不必再喊。”
“好的,望舒先生。”
宣本珍:“……”
阿姨,以前我跟你撒娇多要一块肉,你是怎么凶我的,你忘记了吗!?
望舒端着饭盘,环顾一圈,许多人也在偷偷瞧他,然后,他目光捕捉到两腮鼓鼓塞满肉,像只仓鼠的宣本珍,轻轻一笑,随即,朝她方向走来。
此时,燕三郎也正拿着饭盘在找位置坐。
宣本珍见状,忙唤:“燕三郎,坐这。”
她拍拍旁边的位置。
燕三郎淡淡睨她一眼,随后,不给面子地特意绕开她,走到其他位置落座。
宣本珍:???
这厮貌似最近有点怪怪的,从藏书阁出来后,一句话也没和她说过。
薛琼琼见状,解释道:“九郎,你放心,我已经狠狠警告过燕三郎了,叫他离你远一点,从今以后,他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这是为何?”
李不言笑得贼眉鼠眼:“还不是你们两个在弓箭场亲上了,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燕三郎许是珍惜名声,怕别人误会他是短袖,和你有一腿,这才疏远你。”
提及此事,薛琼琼气死了,“我都没亲过九郎,居然被燕三郎给捷足先登了!”
“什么捷足先登?”
望舒声音插入,他自如地将饭盘放在桌上,而后,施施然坐在宣本珍旁边的位置。
薛琼琼受宠若惊,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望舒,小心肝乱颤,结巴道:“没、没什么。”
她可没好意思将自己同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的事情说给眼前清风峻节的望舒听。
望舒看向宣本珍,颇有礼貌地问:“宣公子,为师可以和你坐一起吃饭吗?”
宣本珍怼他:“你都不请自来了,我还能赶你走?”
李不言暗暗用手肘捅她,小声道:“九郎,要尊师重道。”
连薛琼琼都道:“对啊,九郎,望舒先生肯和我们一起吃饭,是我们的荣幸。”
宣本珍瞬间落到孤立无援的地步。
靠,她发现,望舒居然比她还受欢迎,连无脑舔她的薛琼琼都中了他的毒。
这一刻,宣本珍生出真切的危机感。
行吧,她不说话了,闭嘴吃饭。
看她气鼓鼓的,望舒饭吃得更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