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够了,才抓着她的肩膀,想要扶她起来。
一下却没能扶动。
“松手。”他好笑地用两根手指拎起她的袖口,抖了几下。
桑远远这才发现自己仍牢牢攥着悬索。
“……”
“小桑果!”他微微躬着身,把一张可恶的俊脸凑到她的面前,“你是在担心我,你怕我死了,让你做寡妇,是也不是!”
她把脸转向另一边。
“想什么呢!”幽无命道,“我说了,我死时,定会带上你!”
她继续转向另一边,笑着又抹了下眼睛。
幽无命身影一闪,堵住了她。
他收起了嬉皮笑脸,伸出一根长长的手指,抚了抚她的额心。
她心尖一悸,抬眼去望。
只见他眼神专注,一对幽黑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她的额头,正在异常仔细地检查。
薄而红的唇微微抿着,仿佛屏住了呼吸。手指自她额心滑下,漫不经心地挑起了她的下巴,一丝不苟地左右察看。
她的心忽然便多跳了两下。
她觉得,这一刻的他,让她一点也不好意思亲过去。
明明是亲惯了的人。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吗?
幽无命感觉到了什么,盯着她泛红的脸蛋,眉头一动:“咦?”
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云许舟的声音:“不好,蛇毒发作了!”
桑远远急忙回神,望向后方。
只见桑不近倚在雪橇上,大口喘着气,脸色白得像雪。
幽无命揽住桑远远,掠进雪橇。
云许舟一刻也不敢耽搁,扬起雪鞭,催动六条大白狗撒蹄飞奔起来。
“无事,”桑不近懒懒地倚靠在一旁,唇角还沾着血渍,笑得风华绝代,“死不了,慢点,别摔了,当心些。”
云许舟偏头盯了他一眼,视线差点儿便粘在了他的脸上。
她发现,这一刻的凤雏,当真是迷人极了,远比方才幽无命杀蛇的时候更叫人心尖发痒。
‘完了,’云许舟心道,‘我怕是喜欢女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开头,专心驱车。此刻她也顾不上理会幽无命掉了马甲的事情,隻忧心着凤雏的毒伤。
雪橇贴着冰雪飞掠,转眼间,便回到了云都。
此时夜深,街头无人。
淡蓝的光芒洒遍冰雪之城,只可惜谁也无心欣赏美景。
云许舟驱车掠入王宫,在那冰雪之城里滑翔片刻,终于‘刷’一声停在一间美轮美奂的宫殿前。
“将凤雏扶入我的寝殿,我即刻去取蛇药来治她。”
幽无命上前把桑不近抓了起来,拖着他踏上冰雪台阶。
桑远远憋了一路,直到桑不近被幽无命扔进一堆银丝被褥中时,终于‘噗叽’一下,扔出一朵太阳花。
太阳花晃着根须,爬到桑不近的脸上,垂下蔫蔫的花盘,衝着桑不近那张艳色迫人的脸蛋开始吐口水。
桑不近挣扎着撑开了眼皮。
一抬眼睛,便看见这么一个鬼玩意罩住视野,非常可疑的粘液渗了出来,拖出粘稠的丝,衝着他的嘴巴往下滴……
“嗷啊——”
滴了个正着。
桑不近想要扑腾,被幽无命一把摁住颈脉。
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张嘴。”
桑不近想要宁死不屈,却被幽无命捏住下颌掐开了嘴巴,对准大脸花的花盘,接了个盆满钵满。
云许舟取了蛇毒跑回来时,看见桑不近已经爬了起来,坐在床榻边缘,脸色碧绿,一声接一声打饱嗝,时不时唇角还会冒出一个小小的绿泡泡。
云许舟倒抽一口凉气:“这……”
桑不近抬起眼皮,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扁了嘴:“你拿个解药需要去那么久吗!”
云许舟:“……”
小心翼翼地递上解药,被桑不近一把拍飞。
“用不着了!我已经好啦!”
气哼哼的模样,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云许舟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桑远远:“凤雏她这是……”
桑远远得意地笑了:“我治好的!”
云许舟倒抽了一口凉气:“所以凤果方才说,替我弟弟看病……”
桑远远点点头:“我先看看,倒是未必能治。”
她一直觉得云氏男丁灭绝这件事很不对劲,似有蹊跷。
云许舟呆了半晌,忽然苦笑了下:“几百年了,若能治,云氏也不会走到今天。请随我来。”
桑不近不顾蛇毒初愈,绿着脸,拖着沉重的脚步跟在后面。
桑远远觉得他是想要看着别人也受大脸花一顿折磨,好寻求心理平衡。
云王宫之中的侍卫有男有女,好几位衣领上纹着金绣的高阶侍卫都是女子。桑远远心想,照理说,姜雁姬当家十年,也该有那么一点女子兴起的景象,然而并没有。
云许舟很快就把桑不近一行带到了一间朴实无华的大殿外。
她停下脚步,有些纠结地望着幽无命。
里面那个毕竟是云州唯一的独苗苗了,若是幽无命当真如传言那样疯,难保会不会……
“无事,”桑不近绿着脸道,“小妹就是幽无命的鞘。”
话一出口,自己便发现不对劲了,恨不得自甩两个耳光。
幽无命挑高了眉毛和唇角,一脸坏笑藏都藏不住。
“鞘啊。”他斜眼看着桑远远笑。
桑远远:“……”我假装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幸好云许舟也听不懂多余的意思,她隻当凤雏是替幽无命这个疯子作保,迟疑片刻,便将人让进了云州王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