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壁上有什么痕迹。
幽无命将她往怀中紧了紧,单臂一挥,木灵爆发,如削铁如泥的利刃一般,直直扎进了坑壁中,他随手一抓,立刻挂在了坑壁上,稳住身形。
“看。”
他慢条斯理地扬了扬下巴。
桑远远顺着他的指示望去,就看见坑壁上果然有指甲刮过的痕迹,以及一望就知道有人从高处坠下,撞在坑壁上之后留下的凹痕和血迹。
“所以那所谓的完美祭祀,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她喃喃道。
幽无命冷淡地笑了笑:“人总是需要一点自欺欺人。”
桑远远明白。
就像要做重要事情之前,人们总爱不自觉地寻找一些‘预示’来给自己信心一样。冥魔之事攸关生死存亡,必定会衍生出一系列奇奇怪怪的仪式来,这‘完美祭品’,大约也是人们能想到的极致了。
她搂住了他,偷偷从他身上汲取了一些温度,然后扬起笑脸:“继续!”
幽无命手一松,揽着她继续坠落。
空气里渐渐多了些硫磺的味道。
桑远远紧张地戳了戳幽无命:“下面,不会是熔岩吧?”
“不是,是一道灵火矿脉。”幽无命原本就因为下坠而眯起的双眼更是弯成了一道狡黠的缝,“我要把它弄到幽州去。”
桑远远一头雾水:“矿脉?我们两个?把一道矿脉,运回幽州?”
这工程量,确定不是给长城贴瓷砖?
他得意地笑:“这点小事,还不必劳动夫人。”
她再问,这个可恶的男人就故意卖起了关子,不肯说了。
又坠了一会儿,空气更加干燥,温度也爬高了许多。
幽无命终于亮出了翼翅,呼呼扇了两下,止住了下坠。
桑远远搂着他劲瘦的身体,四下张望。
从这里抬头往上看,已看不见天空了,坑壁是有弧度的,上小下大,到了这里,周遭就是一处宽敞无比的地下空间,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来路。
照明的光源,便是幽无命口中那一道灵火矿脉。
乍一看,隻以为是一条流淌着熔岩的地下河。
硫磺的味道极为刺鼻,灵火矿处处是暗火点,时明时灭,自望不到尽头的远方而来,通往同样看不到尽头的另一端。
幽无命继续下降。
灵火矿绵延左右,散发出暗红色的微光,照亮了一部分地下空间,在它边上,明灭的暗火时不时便会照出一些正在活动的影子。
从高处望去,好像是无数蚂蚁。
幽无命收了下翼,直直掠下。顷刻间,便到了距离灵火矿脉不到百丈的地方。
桑远远垂头一望,惊得倒抽一口凉气,心臟在胸腔中‘怦怦’地乱跳起来。
她惊恐地发现,伴着那道灵火矿脉,正在缓慢地蠕动的,竟是密密麻麻的冥魔大潮!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他。
幽无命抿住了唇,不动声色把她揽得更紧。
“嘘,”他贴着她的耳廓,低低地递话,“这样说话,才不会被发现。”
桑远远重重点了下头,小心翼翼地贴向他:“好我知道了。”
温热的气息,带着她特有的清爽花果香,紧挨着他拂过,幽无命的翅膀不由得翘起更高,狠狠扇了两下,掠得稍高了一些,落入一处石壁的凹陷口。
他把她护在身后。
她小心翼翼地扒着他的肩膀往外看。
“它们不会往深渊口上面爬吗?”她悄悄问道。
“不会,进入地下,它们便是瞎子。”幽无命四下打量。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灵火矿脉?”
幽无命得意一笑:“因为经过韩州地底的冥魔,身上都沾到了矿味。”
他动了动又高又直的鼻梁:“逃不过我的鼻子。”
“嗯,”她真诚地夸他,“你的鼻子比短命还灵!”
幽无命:“……”我为什么要跟狗比?
“时间差不多了。”他淡定道,“上去还得费点功夫,小桑果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完事便回来接你。”
“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她紧张地拽住了他的衣裳。
幽无命失笑,指着下面:“喏,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你的视线。你把大脸花扔出来,堵住洞口,等我回来。”
桑远远:“……”这画面太美。
他捧住她的脸蛋,在她脑门上‘啪叽’一口,然后火翼一展,掠向下方。
桑远远依言召出一朵大脸花,用巨大的脸盘子塞住了洞口,然后从边上挤出脑袋,暗中观察幽无命。
他身后的光翼燃起了暗火,姿势潇洒利落至极,像一道利箭般,俯衝向下,划破了一路黑暗。
临近冥魔大潮时,只见他反手出刀,刀锋燃起了木火之焰,青焰荡出二十余丈,短暂闪逝的光焰像是一道道闪电,将他帅破苍穹的脸和霸气利落的身姿一幕一幕刻进了她的眼中。
每出一刀,便有大片大片的冥魔如割麦一般倒下去,连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幽无命一步不停,看似闲庭信步,其实速度快得惊人,漫不经心地挥着刀,收割出大片空阔的场地。
十几个呼吸间,他便来到了灵火矿脉边上。
在他身后,冥魔围成了半圆形状,低低地呜咽咆哮着,试图发起进攻。
他专注地打量着灵火矿脉,时不时随手向身后挥出一刀,将胆敢上前的冥魔斩成一地碎肉。
就好像身后那铺天盖地的东西并不是人人畏惧的凶魔,而是捣乱的苍蝇或蚊子。
他抬起了一隻手。
掌上缓缓燃起了橙色的光焰。
火光照耀着他专注的眉眼,颀长身影立在满地血肉之间,当真像是站在地狱血海之中的罗刹头子。
桑远远和大脸花挤在一起,凝望着这个动不动就惊爆眼球的男人。
一隻冥魔发现了她。
它迅速顺着石壁攀爬上来,到了距离她三尺之处,猝然探出黑色长舌,直直向她袭来!
桑远远吓了好大一跳。
她猛地扔出一朵食人花,就在那冥魔的长舌卷到距离她不到一尺时,只见食人花鲜红的巨大花蕾猛然开合,将这隻冥魔薅入口中。
“吸溜——”
“咕噜——”
最后一截舌尾不甘地在空中甩了两下,然后被彻底薅进了花杆杆里。
褐色的花杆蠕动了几下。
七八息之后,冥魔被消化了,变成一股奇异的热流,融进食人花中,它肉眼可见地大了一圈!
桑远远:“???”
她收了食人花,又掷出一株新的。
依然大一圈!
她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