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东西,若是活物,那当真是瞬间就能把整个云境给掀了。
它实在是太大了,就算幽无命有能力围着它飞上一圈,也无法判断出它到底是什么。就像这圈黑铁巨壁一样,至多便是知道它直径一千五百里,是个圆形。
桑远远隻觉毛骨悚然,身上也不知是冷是热,浑身血液有些不听使唤,时而‘哗哗’地胡乱奔涌,时而像是停滞,脑袋一阵阵发晕。
谁又能想到,有一天谜底就这么摆在眼前,不神秘,没有阻碍,却因为太大,而令人看不懂它?
她忍不住感慨:“在浩瀚宇宙面前,人类就像小小的蚂蚁。”
幽无命斜眼瞥了她一下,想笑,又忍下了。
冥魔从身边挤出来,闷头向前爬,一隻接一隻,顺着这通道的边缘,直直坠下看不见底的深渊。
“嘶——”桑远远有些牙疼,“这算什么,自尽式朝圣么?”
两个人垂头望下去。
这里,究竟得多高?千千万万年,冥魔就这么一直摔一直摔,却始终也填不满这大窟窿?
“这趟来得值。”桑远远喃喃道,“现在知道为什么天坛一动这七彩之力,就会引发冥魔暴动了。冥魔与这所谓的‘天命’,还真是息息相关哪!”
幽无命搓了搓手:“有点意思。”
收回目光时,桑远远眼神忽然一滞。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反手攥住幽无命:“那是什么。”
声音都变形了。
幽无命顺着她的示意望去。
只见脚下那规整无比、仿佛是套着模具灌出来的光滑黑铁通道边缘上,赫然印着三根清晰的指痕。
特别细、特别长,凹进黑铁里将近两寸那么深。
桑远远头皮发麻,脊背上寒气直窜。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方才幽无命拔刀斩过这黑铁巨壁,隻留下了不到一寸的刀痕。
幽无命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揽住她的肩膀,探出半个身子,上下左右地望。
很快,又发现了不少痕迹。
抓痕、指印。
顺着那些痕迹略微一扫,立刻便能想象出一个人用手抓着黑铁巨壁,在上下攀爬飞掠的样子。
一个手指特别长,指甲也特别长的人。
桑远远脖颈阵阵发凉。
“有人生活在这里?”她不自觉地放轻了音量,小心翼翼地贴着幽无命耳朵问道。
他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唇角微微一翘。
“回。”
幽无命身形倒掠,飞速退离了这黑铁三角口。
“不像是人,倒像是……”他慢悠悠地点着头,白牙上下相抵,轻轻磨挲。
“像是什么?”
“咳,咳咳。”不远的地方,忽然传来了几声咳嗽。
‘刷’一下,桑远远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没听错,确实是咳嗽的声音!
她紧张地攥住了幽无命,深吸了好几口气。
真的是,太惊悚了。
哪怕身边有幽无命,仍是叫人毛骨悚然。
幽无命微仰着脑袋,四下一看。
目光很快便锁定了一处。
桑远远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两条深渊通道中间有一个凹陷的洞窟,声音似乎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当心。”她小心地牵住幽无命。
“嗤。”幽无命依旧不以为然,“小桑果,跟我在一起,有什么好怕。”
他揽住她,轻身一掠,落进洞窟。
桑远远:“……”这么直接就闯的吗!
她悬着心,紧张地一望。
当场便怔住了。
洞窟中的人,也慢慢抬起了头。
七彩光芒直射不到这里,洞窟里像是黄昏时分的光线,倚在洞壁上的人,脸色发黄,目光暗淡,咳嗽时,口中溢出一股股发黄的血,已是濒死之际。
竟是个熟人。
韩少陵。
桑远远呆呆地望着他。忽而觉得不可思议,忽而又觉得在情理之中——韩少陵与梦无忧跌下深渊口的暗河,当时她与幽无命便猜测过,这二人怕是很难淹死,应该会顺流抵达那个让冥魔趋之若鹜的地方。
可不就是这里么。
桑远远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她望着韩少陵,韩少陵也望着她。
只有韩少陵一个人。
不见梦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