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都要啧啧称奇了。
哎哟,小姑娘这没眼力见的!
焦春雨的胳膊被挽住了,脸色还是不好看:“你洗什么洗?都入秋了,井水凉。”
刘婶嘴角的笑意僵住。
这是心疼他们家小妹冻着了?
其实这两年,宁荞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些了,不再像过去娇弱。作为始终被保护着的女儿和妹妹,她也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至少,不要成为家人的负担。
“不凉的,还没到冬天呢。”宁荞争取着。
焦春雨瞥她一眼。
宁荞缩了缩脖子,乖乖道:“凉。”
焦春雨眉心舒展:“我刚才排队买了桃酥,我们吃桃酥去。”
说着,她回头提醒宁阳:“一会儿记得洗衣服。”
宁阳屁颠屁颠跟上媳妇和小妹,应了声好。
姑嫂俩有说有笑的,聊的都是焦春雨单位里的事。嫂子一边说,宁荞一边很有兴致得听,眸光亮晶晶的。
落在后边的刘婶快要惊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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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小俩口和宁荞一起进了家门,大院里的婶子们还在聊宁家的事。
“连当嫂子的都把妹妹宠上天?”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春雨和宁阳是高中同学,早就开始处对象了。那会儿宁荞才十多岁,只要春雨来家里写作业,她就在边上跟着,喊姐姐。”
“小丫头乖巧软乎,春雨早就已经把她当成亲妹妹了。”
一群人说到这里,就得提一提宁家大儿子和焦春雨的这段婚事,顺便聊到宁荞将来的婚事。十八岁的小姑娘,早是早了点,但也该到说婆家的时候了。
“荞荞长得这么好看,谁娶了她就有福气了。”
刘婶从农村搬过来没多久,就是想破了天,都想不出娶了宁荞的福气在哪里。
麦乳精、奶粉和红糖都不便宜,至于鸡蛋,更是一天都不能断,这叫娶媳妇吗?这是往家里迎一个祖宗!
“她这身体……”刘婶小心翼翼道,“干不了活吧?”
大家伙儿一把年纪,都是人精,哪能听不出她指的是什么。
“干什么活?人家命好,娘家婆家都少不了她的吃喝。”
“婆家都说好了?”
“不就是那林厂长家吗?我看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大院里的孩子们都是一起长大的。
彼此之间知根知底,家里长辈也乐意给他们凑到一块儿去。
虽然宁荞平时不太出门,可谁看不出来,林厂长家的儿子,只要一见着她,眼珠子就跟长人家身上似的?
厂长家的儿子和车间主任家的闺女处,听起来也很般配。
大家估摸着,这个大院,好事又要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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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子们的笑声,因从大门口走来的两道身影戛然而止。
宁致平和他媳妇常芳泽忧心忡忡地回来。
这对夫妻,是厂里颁发过模范家庭和模范夫妻奖状的,平时见谁都是好脾气的样子,彼此之间也和和气气。
今天看起来却很不一样,满面愁容,在商量着什么事。
“先别急,我再想想办法。”宁致平眉心深锁。
常芳泽红着眼圈,一声不吭。
她的心底压着一块大石。
下乡通知到了,政策上的规定,就算她想拒绝也行不通。
可是,闺女这样的身子骨,怎么能受得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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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馊主意!◎
宁家的住房是单位早些年分配的,进屋是客厅,往前走几步左右各有一个房间。宁荞小的时候跟哥哥一个屋,帘子一拉,兄妹俩都有各自的空间。后来两个孩子长大,宁阳的个子蹭蹭窜,常芳泽就想着让宁致平回单位向领导反映,申请更大的屋。
材料是递上去了,只不过单位住房紧张,分房得按照工龄、厂龄以及是否双职工家庭等条件排分做成表格,总有人排分在宁致平前面。
起初常芳泽也埋怨,但这事争取也没用,再接着宁阳也懂事,主动解决了大问题。
宁荞身体不好,那些年一发高烧,就得向学校请假,在家养上个十天半个月。她又懂得为他人着想,不愿打扰哥哥休息,时常半夜压抑着咳嗽声,连翻身都不敢整出大动静。宁阳这边,每天早起去上学,也怕吵醒妹妹,索性提出要搬到客厅住。
“就是那张床,爸特地找老木匠给我打的。”宁阳指着院子里已经拆开的木板,说道。
“我以前来你们家写作业的时候还羡慕呢,回家跟我妈闹,死活也要在客厅安一张床。”焦春雨耸肩。
焦父哭笑不得,没好气地让她嫁到宁家,可不就能睡客厅了。闺女还是个学生,焦母骂丈夫胡说八道,没想到多年后,她还真和宁阳走到一起。
只不过结婚后,他俩就搬到单位宿舍去住了,也没实现童年睡客厅的心愿。
现在再回想,焦春雨仍旧觉得自己那会儿冒傻气。
“小妹更傻。”宁阳说,“我刚搬到客厅住的时候,她还不习惯,大半夜偷偷抱着枕头来我边上打地铺。我还是第二天一早才发现的,吓得从床上蹦起来。”
焦春雨很有兴致:“后来你们爸妈知道吗?挨揍了吗?”
“不知道也得知道。”宁阳闷声道。
“为什么?”
宁荞有点难为情。
打了一整晚地铺,可不是又发烧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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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致平和常芳泽回来时,几个孩子们正站在一旁说笑。
要是在平日里,这一副温馨的场面,总能让做长辈的不自觉流露出会心笑容。可此时,他们实在笑不出来。
宁阳一看见他俩,就拿着油纸包着的桃酥上前:“四块桃酥,春雨和妹妹一人一块,我半块,剩下的爸妈吃?”
宁致平将随身带的包放在桌上,手放在热水瓶上,又松开。
“我来吧。”常芳泽帮他倒水。
见气氛沉重,宁阳想了想:“我这半块,再掰一半,您俩分一分?”
宁致平:……
焦春雨轻咳一声。
除了妹妹的份之外,退让了好半天,都没想着给她缩减一半呢。缺心眼归缺心眼,倒是疼媳妇。
“嘶,我们去得太晚,就只剩下四块了。”宁阳打量父母看起来还是不满意的神情,“总不能让我不吃吧,这家桃酥可香——”
“宁阳!”焦春雨推丈夫一把,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
宁阳摸了摸后脑勺。
宁荞轻声道:“爸、妈,是出什么事了吗?”
搪瓷杯里刚倒满的白开水散着热气,氤氲开来。
常芳泽笑容温柔:“没事。”
“是这样的——”宁致平犹豫片刻。
“致平!”常芳泽着急打断。
宁致平拍了拍爱人的肩膀:“这是大事,一家人必须一块商量。”
话音落下,他看向孩子们:“收到下乡通知了。”
宁阳和焦春雨忽地安静下来,仍挂在嘴角的笑意僵住。
片刻的沉默之后,作为当事人的宁荞抬起眼。
她轻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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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