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吗?”
“睡了。”宁荞的声音闷闷的。
“睡了怎么还会说话?”江果果一本正经,“大哥,小嫂子跟你开玩笑呢!”
“能进来吗?”
“当然可以啦!”江果果拉着她大哥往屋里走。
江珩:……
感谢果果。
宁荞只好从被窝里出来。
她发丝柔顺,垂落在肩膀上,用手轻轻捋到耳后,露出雪白小脸。
“听白主任说,你问别人哪里能找到合适的工作。”江珩温声道。
宁荞点点头。
大院里果然没有秘密,她几个小时之前刚说,几个小时之后,就传到江营长的耳中。
“你是缺钱吗?”江珩又问。
江珩和军区大院里其他家属少有交集,但在部队里听其他战友提起,他们的媳妇总是想着找份工作补贴家用。
江老爷子给的彩礼,父母给的嫁妆,都在宁荞手上。
她想都没想就摆摆手:“不缺。”
可话音落下,她的手中,多了一张存折。
宁荞怔愣。
“这是家里的存折。”
“每个月的津贴和补助,我已经存进去了。”
“等到下个月再发,直接交给你。”
“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们家里的钱还够用。”
宁荞低头看着存折。
江珩怕她不好意思翻开,便伸手帮忙。
看着存折上的数字,宁荞抿了抿唇。
说家里的钱还够用,江营长是谦虚了,这不是还够用,是很够。
“你自己拿回去。”宁荞嘟囔。
“你收着。”江珩低声道,“本来就是要给你的,只是这两天忙忘了。”
结婚没几天,其实宁荞和江珩一点都不熟。
存折很轻,可这么多的钱,却沉甸甸的,像是整个家的重担都落在她手上。
宁荞还回去,江珩又推回来,就像这存折烫手似的。
江果果完全不知道大哥和小嫂子在忙什么。
她还急着和小嫂子继续聊天,聊好朋友的话题呢。
上辈子,存折也是由小嫂子保管的,江果果见怪不怪。
她将存折抽走,放到小嫂子的枕头底下,干脆道:“收下了,大哥出去吧!”
江果果动作敏捷地下床,推着她大哥往外。
江珩失笑。
等到推走大哥,江果果回头蹦到床上。
她搓搓小手,要开宰了!
“小嫂子,你现在是不是有很多很多钱?”
“挺多的……”
“可以给我也买一个瓷娃娃吗?”
“问你大哥。”
“小嫂子,大哥说钱方面的事情,不用问他,你说了算!”
宁荞疑惑:“什么时候说的?”
江果果笑眯眯。
上辈子呀!
-
大院里大部分没有工作的家属,闲暇时候能做的就只有三件事,洗衣、做饭以及在院子里闲聊。
生活很枯燥。
宁荞的生活比她们更枯燥。
她不会做饭,洗衣服也被家里三兄弟包揽过去,至于在院子里闲聊——
很多比她年纪大的婶子们聊的话题,她插不上嘴,人家把她当成小姑娘,最多问她睡好了没有、中午吃了什么等等。而与她年纪相仿的小媳妇,院里并不多,除了和她压根合不来的原女主,就只有每天一早就要去银行上班的储蓄代办员沈玉雪。
时间长了,宁荞也闷得慌。
她学着其他家属,拿着大盆子,坐在小院里洗自己的衣服。
宁荞抹上肥皂,在搓衣板上搓搓衣服,她平时就是个讲究人,就连衣角和领口都找不到污渍,百无聊赖地搓着,快要打瞌睡。
秀兰姐笑着喊:“小宁同志,衣服又不脏,别放这么多肥皂,多浪费啊!”
听见有新鲜事,其他婶子们也围过来看。
宁荞满手的肥皂泡泡,听她们说着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实在是怪难为情的。
住她隔壁屋的苏青时,一直敞着门。
苏青时没有出来看热闹,只是在屋里慢悠悠听着,手中拿着刚用炭火加热过的铁熨斗,将新买的裙子熨平整。
与她不同,唐鸿锦的人缘很好,特别招人待见。只是在军区医院认识一个小护士而已,小护士居然热心肠,将军区小学要招语文老师的事告诉他。
原本苏青时以为只是这样而已,谁知道,唐鸿锦将她的事放在心上,又跑了一趟军区医院,请小护士帮个忙,能不能提前安排面试。
小护士同意了。
军区小学招教师,消息传出来之后,肯定有不少人都想报名。
可她能提前去一趟小学,给校长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这是先天优势。
人心都是肉长的,唐鸿锦为她做的这些事,苏青时都看在眼里,最后松口,同意他接外甥和外甥女回家。
说也奇怪,过去在娘家时,苏青时闲不下来,为了得到上学的机会,她必须将一家上下里里外外都打点齐全,那时,娘家人从没有念着她的好。可现在,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只是偶尔给唐鸿锦一点甜头,他却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来。
所以,人还是得为自己着想。
提前面试就安排在今天下午。
苏青时好好打扮了一番,将新买的裙子换上,临出门前还带上曾经念书时被老师夸奖过的优秀作文。
从屋里出来时,她经过小院,宁荞还在洗衣服。
苏青时微微垂下眼,视线从她身上掠过。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连洗个衣服,都乐在其中。
其实就算有父母和哥哥的疼爱,也没什么值得庆幸的。
如今出嫁,还不是照样要洗衣服,保养得再纤细白皙的手,也会有生出老茧的时候。
苏青时没有停留,高傲地扬着下巴,离开大院。
大院里的人,在看见她时,都没有出声。
直到她走了,才终于舒一口气。
“我要是跟她生活在一起,得憋傻了。”
“这么阴沉沉的性子,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真不知道唐副营长和他妈是怎么受得了苏青时的脾气。”
“上回唐副营长他妈不是说了吗?她自己无所谓,照顾到儿子身体恢复就要回老家了,只要儿子和儿媳妇自己过得好就行。”
宁荞抹了太多肥皂泡泡,用水瓢,好不容易才把衣裳冲洗干净。
一件衣服而已,洗得像是被单一样艰巨,在热心人们的注视下,她都快要出汗。
“衣服不是这样洗的。”
“肥皂这么贵,还不好买,如果衣服不是特别脏,你使劲搓也能搓干净。”
“来,婶子教你……”
金爱娣刚出门,就看见宁荞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学习洗衣服。
看着小姑娘生无可恋的礼貌表情,她想笑,喊道:“小宁同志,能不能帮我个忙?”
救兵来了,宁荞连忙挤出人群:“可以!”
金爱娣让宁荞帮忙,只是找个借口而已。
就在刚才,部队里一个参加国防施工任务的军人同志突然被叫回去参加演练,码头人手不足,施工队的张组长便临时通知,让金爱娣和另一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