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涌进部队操场。
宁荞在人堆里踮起脚尖,到处张望。
“小嫂子!小嫂子我在这里!”江果果一蹦三尺高。
宁荞捧着搪瓷碗,往人群里挤,担心炒蚕豆掉一地,抱得紧紧的。
等到终于找到弟弟妹妹们,她在板凳上坐下。
熙熙攘攘的人群,挤了个水泄不通。
江奇拿了一颗炒蚕豆,扭头看见后排快要馋得流口水的小孩。
江奇正准备给他。
可小孩闹得很,尖叫着喊:“我也要吃!我也要吃!要一碗!”
江奇立马两只手捂着碗:“不给。”
小孩闹得更厉害,脸蛋儿都快要被他给吼红了。
带着小孩的老大爷啧啧两声:“就一盘蚕豆而已,多稀罕似的,跟小孩计较。”
岁大的小孩扯着嗓子哭,两只脚丫子在地上使劲蹬。
老大爷哄着孙子,一个劲往碗里瞅。
“就不给你!”江源一起帮忙护着碗。
“我们家的炒蚕豆就是稀罕!”江果果说。
老大爷撇了撇嘴:“你们都是大院里的军属吧?军人同志的津贴多高,一盘蚕豆才值几个钱?真小气,连蚕豆都要抠搜。”
“江源、江奇。”宁荞说,“把手松开。”
江源和江奇不服气。
“松开。”
兄弟俩只能乖乖松开护着碗口的手。
江果果的嘴巴撅得快能挂油瓶。
宁荞伸手拿了一颗炒蚕豆。
老大爷见状,眉心松了松,笑道:“还是这小姑娘懂事。”
弟弟妹妹们气鼓鼓的,别过脑袋。
“我不吃,你多给孩子几颗——”
他话音未落,宁荞已经慢条斯理地,将蚕豆放在自己嘴巴里。
老二、老三和老四呆呆将脑袋转回来。
老大爷噎了一下,简直措手不及。
这小姑娘看着乖乖巧巧,估计不是成心的?
“嘎嘣脆。”宁荞软声道。
“哇”一声,小孩哭得更厉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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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家长。◎
孩子闹得厉害, 老大爷被气懵了。
这动静太大,吸引了边上人的注意。江源是有经验的,带着弟弟妹妹们找到的位置特别靠前, 都不用伸长脖子, 就能看见银幕。这位置抢手,因此边上早就围满了人。迟来的人,错过了黄金座位,心情本来就不妙, 现在看着无理取闹的爷孙俩,更烦躁了, 很有正义感地站了出来。
“你们搁这儿跟小姑娘和孩子们闹什么?”
“谁家蚕豆是大风刮来的?别人自己都一颗一颗慢慢吃, 你们倒好,直接想拿走一整碗!”
“这小娃娃又不是他们家的, 人家凭什么要心疼你家娃?”
“看这小姑娘脸皮薄,就可劲儿地欺负!”
“还好意思说军人津贴高,骂他们家属抠搜……军人津贴高,是因为他们保家卫国,你这老大爷都多大年纪了,胡搅蛮缠的,是一点思想上的觉悟都没有!”
“你是哪个大队的?我要告诉你们生产队长!”
小熊娃胆子大, 完全没被吓到,打着哭嗝,又眼馋地瞅宁荞。
本来只有宁荞在吃蚕豆, 现在可好, 弟弟妹妹们一人一颗, 嚼出不小的动静, “咯嘣咯嘣”的, 还眯起眼睛一脸享受。
小熊娃哭得厉害,老大爷着急忙慌地哄着。
边上人更烦了。
“这么大的声响,一会儿还让不让人看电影了?”
“等了一两个月,才等到部队放露天电影,孩子这么闹,还能听见个啥?”
“想吃炒蚕豆,就赶紧回家炒呗!”‘
小熊娃吸了吸鼻子,哭闹的目标顿时转移,抓着他爷爷的衣襟要回家炒蚕豆。
老大爷也想看电影,可一道道嫌弃的目光望过来,看得他再厚的脸皮,都挡不住。
“我要吃蚕豆!”
“回家炒蚕豆!”
岁的小孩,放声尖叫时的声音,穿透力非常强。
部队放映组的放映员全场巡了一圈,见这一块儿闹成一团,就上前来劝退。
要么先带娃到操场外,哄好了再回来,要么就先回家,别打扰影响了其他群众和军人家属。
老大爷急得面红耳赤的,最后实在拿孙子没办法,提溜着他往外走。
“喂,你板凳还没拿!”
老大爷憋着怒气,回头拿板凳,走的时候狠狠地瞪了那些人一眼。
可谁都没空搭理他,一群人瞅准时机,抢着要将自己的板凳塞进空位里。
“什么人啊!仗着年纪大,连脸都不要了。”
“本来位置就紧张,这么小的娃,居然也占着个座位。”
又是一场抢位置混战,老大爷走了几步,听见孙子开始哭闹炒完蚕豆要回来看电影。
他气得伸手往孙子的屁股上猛抽两下。
被抽老实了的小娃娃,吸着鼻涕,呆呆地站在原地。
爷孙俩不甘心,但也没办法,只能回家去。
走得远了,老大爷又回头,看刚才吃得“嘎嘣脆”的小姑娘一眼。
这小姑娘看着跟兔子一样乖,没想到居然比狐狸还精。
实在是,太气人了!
-
等到天色一黑,等待看电影的人都坐满了,罗琴的心才定一些,同意和身边室友一起进操场。
自从江营长的新媳妇来岛上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部队,但部队里的角角落落,早就已经被她摸得门儿清。罗琴绕过军人同志们进操场两侧的入口,弯着腰,从小道通过,走的时候还将脚步放得格外轻,小心翼翼的,生怕和江营长以及他媳妇偶遇。
“什么人?”
低沉严厉的声音传来。
“站住!”
罗琴的脚步僵住,背也僵住了。
她身边的室友一脸的莫名其妙,就只是来看场电影而已,整个岛上所有人都有资格进部队操场,自己和罗琴为什么要像做贼一样?
室友于芬站直了些,转过头:“我们是去看电影的。”
贺永言仍旧严肃,走上前:“看电影怎么往这边走?”
“我同事说,这边也能进操场,只是正好能避过操场两侧的位置。”于芬说。
贺永言:“为什么要避过?”
“不方便。”于芬说,“我们不能碰见军队里的同志。”
始终背对着他们的罗琴:……
你可快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贺永言愈发狐疑,甚至考虑喊战友来帮忙。
再往前一步之后,他顿了顿,大声道:“你!给我转过来!”
两秒钟之后,罗琴黑着脸,幽幽地转过头。
两个人四目相对。
借着月光看清楚对方的脸之后,贺永言缓缓在脑海中打出一个问号。
“你不是那个谁吗?”贺永言问。
罗琴瞪他一眼,没好气道:“什么谁谁谁的?现在能不能让我们进去了?”
贺永言也是有脾气的。
将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同志逮住,是他的职责,有话说清楚就好了,这女同志语气多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