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往唐副营长家去,应该是为团团圆圆来的。”
“就是,团团圆圆的舅妈都出来开门了。”
“园长来找孩子,这不是很正常?刚才聊到哪里了?”
聂园长按照老门卫指的路,走到左拐之后的最后一间院。
这里一共两间房,她左右看了看,随手敲了门。
出来的是苏青时。
“找谁?”苏青时问。
团团圆圆探出脑袋:“园长奶奶!”
聂园长问道:“宁同志是——”
她“哦”一声,换了个方向,“打扰了,宁同志住那间吧?”
苏青时狐疑地站在原地,一时忘记将门关上。
军区托儿所的聂园长,为什么来找宁荞?
与此同时,大院里的家属们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
大家也不是存心和宁荞作对,主要是心疼这份工作。
这小姑娘,娘家父母宠着,婚后爱人惯着,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什么工作这么好找?难不成还从天上掉下来!
可大家正说着,忽地一抬眼,看见聂园长重新敲了敲宁荞家的门。
宁荞看了她一会儿,问道:“您是——聂园长对吗?”
“宁同志,我今天是为单位招聘的事来的。”聂园长笑道。
大院军属们:???
好工作真从天上掉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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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怪受伤的!◎
这些年, 军区托儿所是越办越好了。
在聂园长的管理下,托儿所并不再是家长无奈之下的选择,经费批得多, 孩子们吃得香, 中午午睡条件也好,负责照料他们日常的除了阿姨之外,还有懂得带领他们做游戏、学本领的年轻教师,好些个小朋友在离开托儿所去上小学时都不适应, 哭着闹着要留下来。
军区家属们消息灵通,也逐渐知道, 军区托儿所俨然成了岛上的好单位。单位环境好, 老师们跟着孩子一起吃早午饭和下午点心,伙食不比军区食堂差, 就连福利待遇也是一等一,进了这单位,说起来是真体面。
宁荞前脚刚丢了一份体面的工作,托儿所的聂园长就立马主动上门和她谈新的体面工作,如果不是此时此刻亲眼看见,家属们真不可能相信。
同样不相信的,还有苏青时。
几个月前军区小学招聘的事, 让苏青时的自尊心碎了一地。她嘴上不说,心里也觉得丢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总待在屋子里,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 和唐鸿锦待在一起的时间变多, 感情才终于有了变化。
军区各个学校开始放寒假, 孩子们陆续回到家,海岛空气好,除了睡觉,家家户户都将家里大门敞着,苏青时也习惯如此,却不想这样的习惯,让她终于听说一个好消息。宁荞家的三个弟弟妹妹们在私底下说,他们小嫂子以后不会再去上班了。
苏青时一直绷着的神经,突然就舒展开。
就算当上小学教师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打回原形。
一切回到原点,宁荞终于和她一样,每天待在家里。
而且,她还时常看见宁荞会主动帮忙做家务。目前看来,江营长和几个孩子们总是拦着,让她好好休息,可苏青时知道人都是这样,一开始客客气气的,等时间长了,所有的本性都会暴露。家务活这么麻烦,下厨做饭也很琐碎,等到宁荞慢慢适应干活之后,她爱人和几个大孩子不会再阻拦,相反,内心将变得毫无负担,甚至不再感恩。
苏青时自己就是过来人。
她总是冷眼旁观。
一个人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得自己去争取,而不是靠别人给。
就算拥有再美好的童年,再优渥的家境,父母兄长再疼爱都没有用。出嫁之后熬成怨妇的,偏偏就是这些儿时没吃过苦的单纯小姑娘。
苏青时等待着,等待这大院里的好戏一出出上演。
可今天,就在这个时刻,好戏上演了,却是单独演给她看的。
军区托儿所的聂园长,仿佛是知道她心底在嘲笑什么,于是跑到她跟前,猝不及防给了致命一击,让她像被一道惊雷劈过般僵在原地,迟迟无法回过神。
苏青时就这样怔怔地望着她们俩。
她看出聂园长和宁荞是认识的,但并不熟悉。她还听见这份工作是聂园长特地留给宁荞的,为此,园长时常在岛上闲逛,就是想要再找到个机会与宁荞偶遇。
这让人太难以置信,可偏偏是真的。
“聂园长,您进来坐吧。”
聂园长笑着点点头,跨进他们家门槛。
苏青时感觉宁荞随手带门时,扫了自己一眼,如果是挑衅得意的眼神,她反而还能因捕捉到对方的恶意而对这所谓的美好嗤之以鼻,可宁荞的眼神平静而又冷淡,就像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完完全全无视了她。
苏青时难堪地站在原地,在听见那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之后,动作僵硬地转身,往屋里走。
团团圆圆不知道舅妈怎么了,兄妹俩手牵着手,乖乖跟着她回房。
两个小朋友懵懵懂懂,可步伐轻快。
他们有飞机票了,这是一个被藏在枕头底下的秘密。等到十八岁那年,可以去飞机场换真正的机票,到天上找爸爸妈妈。
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开心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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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园长在门外就已经说明来意,此时具体向宁荞介绍了一番单位里的情况,询问她是否有兴趣到托儿所,成为一名幼儿教师。
“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教这么小的孩子们。”宁荞说。
“孩子们还这么小,不用给他们上文化课,只需要安排一些简单的游戏,带着他们一起玩就好了。”聂园长笑着说,“团团圆圆是班里比较内向、胆小的孩子,刚来到我们托儿所时,很多老师都拿他们没办法,不管问什么,都不搭理,兄妹俩自己安静地坐在角落位置,只和彼此说话。后来我领他们到办公室,给他们切水果,悉心陪伴了一段时间,才终于让他们说出心里话,问我搭飞机是找父母的事。”
“托儿所里有很多小孩,除了团团和圆圆之外,每个孩子都有他们自己的问题。有的太调皮,有的被惯坏了,有的才四五岁,就已经懂得父母在军区职位的阶层,‘阶层’高的和‘阶层’高的玩,‘阶层’低的要在他们玩耍的时候帮忙提着水壶。教育不仅仅是家长的事,也是我们老师的事,任重而道远。”
“那天孩子们偷偷溜出托儿所,我看见你,就认为你适合当我们托儿所的老师。语气温柔,但并不是没有原则,虽站在孩子们的角度考虑问题,但处理方式四两拨千斤,更能让孩子们接受。”聂园长温声道,“宁荞同志,我非常有诚意地聘请你成为我们托儿所的教师,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愿?”
这个工作机会是突如其来的。
当时不愿意再留在军区小学,是因为工作内容毫无挑战性,人际关系又过于复杂,让她却步。可现在,宁荞仔细听聂园长谈起自己管理托儿所的理念,很多想法,都与她不谋而合。
她过去很少与小孩儿相处,婚后家里有几个孩子,但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小孩儿。宁荞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胜任这份工作,却能够确定,在除夕夜那天,当她将“飞机票”交给团团圆圆,看见他们眼底绽放出的惊喜时,内心有多么满足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