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荞很少看见江奇如此专注于除下厨以外的事。
在原剧情中的后世,考上大学的比比皆是,大学生变得不太稀罕,可现在,大学的录取率并不高,能考上的才是少见。
高考很重要,但人生并不是一次考试就定了生死,付出过的精力和怀揣过的大学梦,都是美好的体验。
江奇放下笔,抬头幽怨地问:“小嫂子,你好像在安慰我?”
“啊?”
“你也觉得我考不上?”江奇抬眉。
“没有没有。”宁荞拿起红笔,“我们再看看刚才你说的这道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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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就要高考了,晚上江珩和宁荞催着江奇早点回房学习。
夜逐渐深了,小俩口没睡着,依偎在一起,聊着这些年来发生的事。
当年刚到海岛时,江奇才十二岁。
在爷爷身边被宠上天的他,来到海岛,简直是什么调皮捣蛋,他就做什么,被叫家长是常有的事。清萍岛的海水很清,江奇很快就学会游泳,拉着妹妹一起下水,往深处游,刺激得嗷嗷叫。
但有一回,江果果的腿抽筋了。小丫头在海里扑腾着,呛了一鼻子的海水。江奇吓得面色发白,但好在还没有六神无主,自己的力量并不大,却也将妹妹拽到了岸边。
这件事发生时,江源不在场,只有江奇和江果果两个人知道。俩孩子拉钩向彼此保证,谁都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尤其是不可以告诉大哥。
“后来你怎么知道的?”宁荞好奇地问。
“他们俩吵架了。”江珩说。
宁荞轻笑:“果果告状啦?”
“不是。”江珩也笑,“他俩吵架了,果果威胁他,江奇不愿意让她握着把柄,自己来坦白。”
江珩说,江奇主动承认错误,没有挨打,但挨了一顿批评。
小少年被训斥时,满脸的不服气,咬着牙关对江果果说,以后再也不会带她出去玩了。
宁荞对弟弟妹妹们的初印象,来自于原剧情。但来到海岛时,他们都已经变得听话懂事,因此她并不知道之前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一幕幕。
仔细回想,这很符合江奇的作风。不肯低头,宁愿自己跑到大哥跟前领罚,也不愿意被妹妹拿捏。
他看起来是吊儿郎当的性格,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嬉皮笑脸地面对,可真正了解他之后,宁荞看得出来,江奇自己的心里头有一杆秤,会权衡,与他的哥哥妹妹一样,有点倔。
就像前些年,他不愿意念书,谁逼着都没用,到了现在,自己忽地醒悟,都到这个点了,他屋里还传来很轻的背书声音。
小俩口来到江奇的房门外。
他们对视一眼,随即敲了敲门。
屋里很快就静下来。
江珩推开房门进去,问道:“还不睡吗?”
江奇沉默了。
他大哥肯定会责怪,说他早些时候不上心,明早都要去高考了,反倒坐在书桌前不起身,如果明天清晨出门时提不起精神,不是更耽误事吗?
“那就不睡了。”江珩说,“要不要吃点什么?”
江奇愣了一下,随即眸光变得明亮,他用力点点头:“鸡蛋羹!”
小俩口去厨房给江奇做鸡蛋羹,又冲了一杯牛奶。
这么热的天,牛奶过了好久才不再滚烫。
温热的牛奶下肚,江奇感觉力量充沛。
还能再多温会儿书。
江奇高考前的这一天晚上,江珩和宁荞都睡得很晚。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电风扇的沙沙作响和笔尖在纸张上划过的声音没有停过。在最后时刻,他们或许帮不上江奇太多的忙,但作为哥哥和小嫂子,这样无条件的鼓励与陪伴,令江奇温暖而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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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这些天,江奇不让哥哥、小嫂子和妹妹送自己去考场。
江老爷子本来也打算来学校门口等着,但被江珩给劝了回去。
高考好不容易才结束,江奇从考场出来时,脚步沉重。
边上来来往往的同学都在对着卷子上的题目答案,他报出几个自己的答案,跟人家都对不上。
“你确定你的答案是正确的?”
“我在我们班都考全班前十!”
仿佛忽然之间,有一盆水当头浇下,江奇的心都凉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出学校,忽地瞄见几道熟悉的身影。
他爷爷、哥哥、小嫂子和江果果,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他们接江奇回家的时候,可热情了,但江奇却蔫蔫儿的。
“我刚才和别人对了几道题,都没——”
“三哥,都已经考完了,不管啦!”江果果打断他的话,“今天家里有好多好吃的,咱们回家吃饭!”
一家子人都没有问江奇考得怎么样,考试已经结束了,当然是得好好庆祝。
江奇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没考好,做什么都没兴致,回到大院,不少军人和家属们问起他的考试情况。
江奇摆摆手,答不上来,也笑不出来。
等到走远了,他听见身后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他们没有看扁他,而是纷纷感慨地说,江奇是江家的孩子,考一所大学肯定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江奇的心情更沉重了。
他们还不如看扁他呢!
“开心点呀。”宁荞说,“你上次还说等高考结束之后,要好好玩的呢。”
“没法开心。”江奇摆摆手,“现在不管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都开心不起来。”
“话别说得太满。”江珩低笑。
江奇没精打采地抬眸。
果然不管做什么都有成就的人,是不会理解他心中有多迷茫的。
房门被打开。
屋子里,江老爷子嘀嘀咕咕着:“这是怎么回事?这玩意怎么弄?”
江奇定睛一看,眼睛顿时睁得极大。
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回头看哥哥和小嫂子。
宁荞笑吟吟道:“爷爷不会调电视呢,你去帮帮他。”
江奇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电视了?咱家有电视了?”
他朝着自家新买的电视飞奔,江果果也步伐轻快,兄妹俩一起端坐在电视前面,调整着天线,江老爷子觉得看电视没什么值得乐成这样的,倒是看着孙子孙女这傻样,怪好玩的。
大院里的军人和军属们,这才注意到,原来刚才江珩搬到家里去的是一台崭新的电视机。
当时他大概是为了低调一些,电视机包装的纸板箱都被换成没印字和品牌的,可敌不过他们家老三和老四咋咋呼呼丝毫不掩饰的惊呼声。
“三哥,你快看,是不是有画面了?”
“有了有了!电视上有脸了!”
没过多久,几乎整个大院的人都听说了这事。
“江团长家买电视了?”
“电视多贵啊,他们家居然说买就买了!”
“花姐,你和小宁同志比较熟,能不能跟她说说,让我家小孩去他们家看电视?”
“这我哪好意思,人家刚搬过来没多久呢……”
一家子人搬到北城军区大院没多久,和大院里的人不太熟。
大家伙儿有一点分寸感,不好意思挤进他们家里看,就站在门槛外,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
十四寸的黑白电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谁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