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窈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去细想。
“自然是真的,上回千岁宴我原想找你说话来着,结果一转眼你就不见了。”
桑窈被拉着带到众人面前,一人夸赞道:“我们窈窈越变越好看了。”
桑窈不太好意思,道:“可能是我这个衣裳好看。”
她适应的非常快,盯着面前女孩的脸叹了口气,像以前一样的熟稔道:“好羡慕你们,不用靠衣裳衬就跟仙女似的,我爹天天在家跟我夸你呢。”
女孩掩唇轻笑,道:“可不准说谎哦。”
从前桑窈跟这些人关系就尚可,她乖巧又贴心,有许多的朋友,只是后来因着李瑶阁的事才淡了下来,如今似乎又变成了以前那样,桑窈觉得这场预想中的踏青似乎也变得不在无聊了。
桑窈同她们说了会话才发现,李瑶阁竟然迟迟未曾过来,她好奇又有几分忐忑的张望着,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悄悄凑在她耳边道:“窈窈,李姑娘今天应当是不会过来了。”
说话的这人名唤潇袖,从前桑窈同她关系最好。
桑窈不解,潇袖解释道:“我听说李姑娘今天好像是遇见了个非常要紧的事儿,原先都过来了,结果又匆匆走了。”
“不过她离我们也不远,不知道待会她那要紧事结束了后,会不会再过来。”
桑窈迟钝的哦了一声。
她其实也不是怕李瑶阁,只是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都会觉得有种压迫感。
潇袖碰了碰她的胳膊,道:“其实李姑娘对你没什么恶意的。”
桑窈并不想再提起这些事,她摇了摇头,道:“也许吧。”
一上午过的很快,正巧今日太阳灼热,故而未到午时她们就寻了附近的一处别苑用膳歇憩。
这间别苑并非私人宅邸,而是向众人开放,出入皆有门槛。
桑窈一行约有七八个人,她们围坐在一个厢房内,大多都是聊些美景,首饰还有衣裳,桑窈插不上什么话,就静静的坐着喝水,然后等着上菜。
只是不知道何时起,她们的话题到了桑窈身上。
一人试探着问道:“窈窈,我听说前几日是五殿下亲自送你回的府,是真的吗?”
桑窈不知这是从哪听的谣言,连忙否认道:“不是啊,是——”一个谢字还没说出口,她又憋了回去,道:“是我自己回来的。”
“窈窈怎么还这么把我们当外人吗,我可是都瞧见了,上回千岁宴殿下送了您一块赤玉呢。”
“殿下可不轻易送人东西的,窈窈这是好事将近了!”
一提起陆廷,桑窈就觉得心中不适,她蹙着眉小声否认道:“没有……再说不过是送个东西,也不能说明什么。”
“我们可都听说了,殿下有意接你为侧室。”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桑窈自己还不确定的事,就悄无声息在暗中传遍了整个京城。
她甚至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去的。
她挣扎道:“没有,我从未听说此事,我同殿下也不过是说了两回话而已。”
兴许是她说的认真,在座的众人倒真开始怀疑起来,她旁边的潇袖询问道:“那这京中怎么都在传殿下对你有意?”
桑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房内气氛忽而变得有几分沉默,众人态度好似微妙的变化。
她忽然后知后觉的明白,怪不得今天大家对她这样热情,原来都以为她是要当五殿下的侧室了。
但没过一会,就又热闹了起来。
只是她们的话题,大多有意无意的避开了桑窈,每每提起她,都是围绕陆廷。
询问她陆廷的喜好,那块赤玉的品种,还有同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暗示她借此机会主动攀高枝儿,去陆廷那自荐枕席。
桑窈向来好脾气,闻言不舒服了也只是蹙了蹙眉,道:“你别这样说……”
但她们并未收敛,一人还附和道:“不过窈窈生了这样一张脸,殿下倒是未必瞧得上她。”
“这是什么话?我们窈窈生的妩媚妖娆,届时衣衫一退,谁知道殿下会不会猴急扑上来呢。”
这带点禁忌的发言惹得在坐众人皆捂唇轻笑,斥她不正经。
只有桑窈笑不出来。
她捏着茶杯,觉得自己好像不是这京中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而是花坊内供人挑选的暗妓,身上的每一寸皮肉都可以被随意评判。
她虽然总是会伤心于自己比看着人家肉乎些,瞧着不太正经,可她从来不觉得自己长成这样有什么错处。
但在旁人眼里并非如此。
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会想要勾引年过半百的李尚书,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会对着陆廷搔首弄姿。
桑窈一点也不开心,她甚至有些生气了,“你们别说了,我没有那样想过。”
“窈窈,我们就是同你说笑罢了,你怎么还在意这些?”
桑窈又哽住了,她想反驳,可又不知道怎么说,只得苍白的说一句:“我不喜欢这样的说笑……”
她们笑了起来,“窈窈怎么那么小心眼儿。”
“……”
桑窈气闷极了,憋了半天,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便随便找了个理由离了席。
关上房门后,桑窈气鼓鼓的想快点离开这。
她心想到时候问起来就说是突然有事好了,反正她不想再见她们了。
结果因为走的太快,一下子同迎面而来的丫鬟撞了个正着。
丫鬟手中端着凉茶,一瞬间仿佛天翻地覆,茶水尽数洒在了桑窈身上。
桑窈只觉得自己胸前凉飕飕一片,她被凉的的倒吸一口冷气,身前的衣服几乎已经湿透了。
但她瞧着小丫鬟一副天塌了的模样,还是没忍心斥责,将她扶起来后,只问了句哪里有衣服能换。
小丫鬟离开后,桑窈垂眸看着自己身前湿答答的一片,心情更不好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早知今天就把这踏青推了。
别苑静谧,四周都没什么人,桑窈一边给自己身前的衣料扇风,一边垮着小脸朝那间厢房走去。
喜鹊藏在树丛中叽叽喳喳,回廊曲折,桑窈转了个弯,再抬首时,看见了长廊下那个身姿挺拔修长的男人。
在这看见他真的非常意外。
桑窈停住脚步,她一时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像是诧异,又添些别的,反正她下意识试探性的喊了一句:
“谢韫?”
真的很少会有人直呼他的名字。
配上这样轻软的声色,很轻易就能听出来是谁。
那位眼泪不要钱,事很多的苹果姑娘。
谢韫今日来这里本就是个意外,他此刻正是心情烦躁,桑窈这个时候同他说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谢韫拧着眉,凉薄的目光扫了过去,正欲斥责。
这几日天气热了许多,桑窈今日力求端庄,穿的是件轻薄的纱裙,颜色素淡,款式也旧。
前提是没有湿的话。
粉白的薄纱被水一浸一下变得形同虚设,紧紧的贴在肌肤上,匀称的锁骨乃至往下,皆朦胧可见。
桑窈生的其实不算妖娆,只是稍微肉感一些,但并不胖,该细的地方亦盈盈可握。
乌发如云,五官精致,她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很软,睁着双含情眼看人时,会让人联想到雾气弥漫的清晨。
不管她在哪,都能轻易的俘获旁人的目光,因为那份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