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谢韫道:“没怎么。”
陈坷扫了眼房间,目光触及到那凌乱的床铺,被褥被堆放在一起,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这被子隆的好像有点高。
但这不重要,他了然道:“叙白,你今日睡那么早啊?”
谢韫绷着唇角,嗯了一声。
陈坷向前走了两步,行至榻前,他道:“时辰还早,你今日是累了?”
他又道:“对了叙白,我听净敛道你这几日睡得不好,杞泱寺的枕头里有夜交藤和和绿豆壳研磨出的粉,倒是有利于入睡。”
他看了眼床榻,咦了一声。
“你的枕头呢?”
看了一圈,才看见那枕原来被被子盖住了,陈坷啧了一声,道:“叙白,你睡觉不老实啊。”
他说着伸出手去。
制止的话还没出口,陈坷的手就已经碰到了被角。
陈坷扬着手臂,轻轻掀了下,掀不动??
陈坷蹙眉,甚为不解,道:“你这被子是……”
说着他手上用了点劲。
谢韫绷着唇角,已经没眼看了。
一番来回后,被子被一下掀开。
身着藕粉纱裙的少女蜷在床上,乌黑的长发挡住了脸,但仍能看出面色酡红。
陈坷不说话了,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尴尬无声的蔓延。
陈坷捏着被角的手僵在半空,他看了看谢韫那张冷淡的脸,又看了看床上羞愤欲死,纱裙凌乱的少女。
……这里可是寺庙啊,怎么就那么忍不住呢。
无声胜有声。
半晌,他默默松开手,被子重新盖住少女。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哈哈……叙白你这……,你也不早说,哈哈……你早点休息。”
说完,他立即转身,邸报都没拿,迅速出了门,然后啪的一声带上了房门。
沉默之中,谢韫率先道:“还不出来。”
桑窈一动不动,她捂着脑袋。
一点也不想出去。
她现在只想死在被窝里算了。
唇瓣
房间内还弥散着素面的香味。
桑窈揪着被褥,躺在谢韫的床上身体蜷成一团,夏季天气闷热,她的身上已经泛出了薄汗,长发沾在脸上,让她不太舒服,但这不算什么。
她的人虽然还在谢韫床上,但她的心已经死了。
谢韫站在床边,缓声道:“你的面要凉了。”
隔了一会,床上的小鼓包终于动了起来,被角被掀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露了出来。
少女脸上的红一路蔓延到锁骨,她双眸仿佛氤氲着雾气,可怜巴巴的问:“天这么热也会凉吗?”
乌黑的发丝沾在她的脸颊,红唇湿润,挺翘又饱满,她在不高兴的时候,脸颊会轻轻的鼓起来,很可爱。
衣襟在方才也被蹭开了点,从谢韫的角度恰巧可以窥得里面,瓷白里透着淡粉,匀称的锁骨突起,再往下,在即将没入衣襟的地方,细嫩又白皙的肌肤上,有一颗暗红色的小痣。
在他眼里耀武扬威。
桑窈并不知道谢韫在看哪里,她整个人还沉浸在悲伤中,觉得以后大概是没脸见人了。
难过了半天,桑窈忽而抬起头来看向谢韫。
谢韫收回目光,转过身去。
桑窈从床上坐起身来,一头乌发凌乱非常,她木着张脸,质问谢韫:“你刚刚为什么不阻止他!”
桑窈将被子彻底掀开,然后走下床,提着裙摆气势汹汹的行至谢韫面前,她脸上的红还未曾消退,指着他道:“你你……你刚才可以阻止的吧?”
桑窈这会反应了过来,要是这男人真的不想让陈坷看见他,他甚至可以选择直接不见陈坷。
再不济,他俩也能出去说。
再再不济,刚才陈坷朝床边过来的时候,他稍说一句话就能制止。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做!
谢韫靠在椅背上,双眸望向桑窈,他浑不在意的嗯了一声,然后淡声问:“但我为什么要阻止。”
这一句话把桑窈给问懵了,她脑中瞬间好像闪过无数答案,可是她一条也抓不住,语塞半天,她道:“……他会多想的。”
而且很显然,他已经多想了。
谢韫理所当然道:“所以呢,他怎么想,这很重要吗。”
她竟然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辩驳。
谢韫好像一直是这样,他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就像是上次在公主府,他也十分坦然。
但桑窈没法这么淡定,她气急败坏道:“可这要是传出去了,我还怎么嫁人!”
她那时刻意用头发挡着脸,也不知道陈坷有没有认出她来,若是没认出来还好,若是认出来了,这样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名声了。
从桑窈口中听见嫁人这个词,这对谢韫而言的确有几分陌生。
他稍蹙眉:“你要嫁给谁,你的阿川哥哥?”
他突然提什么杨温川啊,桑窈拧着眉,道:“……你管我嫁给谁呢。”
行。
确实跟他没什么关系。
谢韫不再与她探讨这个不重要的问题,他大发慈悲的安慰了一句道:“陈坷不会传出去。”
顶多就是跟他父亲说两句,而且不会暴露桑窈的身份,这样看,该操心的人是他才对。
他都不在意,她在意什么。
桑窈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传出去,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这个确实不好证明,谢韫看了眼大门,道:“那我叫陈坷过来给你立个字据,满意了吗?”
“……”
桑窈久久无语,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就算陈坷不说出去,她也觉得哪里不对。
桑窈掐着掌心,盯着这人半天,终于得出结论:“我知道了,你故意的。”
这样一来,倘若这件事传出去,她就嫁不了人,这样不是正合他的意吗,这男人偷着乐都来不及,那还会费劲去阻止。
刚才真是大意了。
谢韫确实从没想过这个角度,他失语片刻,问:“……你的想法很清奇,但我为什么要故意?”
事已至此,桑窈悲痛的想,她总不能真的叫陈坷立个字据吧。而且陈坷今年年纪看起来比她爹还大,又是朝中老臣,稳重非常,应当不是那种多嘴的人。
桑窈说完这句话后就气的转了身,不理他,然后坐回了谢韫对面,重新拿起了筷子。
谢韫看向她。
他本身是个疲于解释的人,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更不值得他费神制止。
再说了,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想法,在陈坷伸手的时候,他已经为了避免桑窈太过尴尬而想要开口了,只是那时陈坷已经要掀被子了,他索性也就懒得管了。
桑窈气的暂时不想理他。
她低头吃面,面条的香气暂且盖过了她方才的窘迫,她吃了好几口,然后默默心想谢韫又骗人,根本就没凉。
谢韫没再说话。
桑窈还饿着呢,她从来没觉得一碗素面会这么好吃过。
只是吃着吃着,她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来。
但这会她气消了点,冷静下来后,她渐渐意识到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暂时硬气不起来了,踟蹰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