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多也就是亲亲这亲亲那说两句不堪入耳的话,一到这部分,就用风花雪月盖过了。
直到今晚,桑窈才终于对此事有了具像的了解。
“你前几日进宫,你姐姐未曾同你提起吗?”
桑窈飞快的摇了摇头,抗拒道:“我姐姐同我说这个干嘛?”
姐姐只给了她一本拿捏男人的秘笈。
虽然她还未曾将那匣子打开,不知那秘笈是里头说的是什么。
桑窈苦着张脸,询问道:“……伯母,我跟他可不可以不干这事啊?”
苏和拍了拍她的手臂,正色起来道:“新婚哪有不圆房的道理,你还小,不懂,若是不圆,还是窈窈你自己吃亏。”
就算桑窈是谢韫三媒六聘一样不落娶进来的,新婚夜不圆房也难免会落人口舌,到时桑窈想在谢家立稳脚跟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苏和走后,房内便只剩下桑窈一人。
她越发高兴不起来了。
缓了好一会后,她才心不在焉的起身沐了浴,然后着单衣独自躺在榻上。
这是她在桑家的最后一夜。
脑中纷乱,她想了很多事情,最后画面停在了谢韫那张清隽的脸上。
这段时间来,她同谢韫其实也见过几面,他似乎有事在忙,两人说话的机会也不多。
不过她跟谢韫也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他们要成亲了,但仍旧有点陌生。
不过婚姻大约都是如此,同一个不太熟的人关一个房子,时间久了,就熟了。
想着想着,她又想起了那个瓷碗。
桑窈翻了个身,羞耻极了。
原本她只是出嫁前的忐忑,这下好了,她要开始焦虑了。
其实桑窈的接受度非常高,在她眼里,不管是什么,咬咬牙都能过去。
这件事也不例外,可坚持归坚持,愿意归愿意。
除了抵触外,她还有点害怕。
别说是她不喜欢谢韫,就算喜欢,她也没法接受谢韫戳她啊。
而且她跟着谢韫到目前为止,最亲密的接触也就是上回她主动亲他一口。
越想她就越觉得这婚结不下去了。
但八月十五这日还是如期而至。
从清早桑窈睁开眼睛起,整个桑府就忙成了一团。
匆匆的用完早膳,桑窈就没怎么闲下来过,她要在进谢家前就对谢家有个基本的了解,这所带的首饰,也要一一问过她的喜好。
临近中午时,桑窈便坐在铜镜前被好几个侍女摆弄着上妆,挽发。
她本就生一副浓颜,平日不施粉黛时就娇艳无比,如今上了层厚厚的妆,越发显得国色天香。
申正时分,终于一切终了。
谢家的迎亲队伍已至桑家门口。
红绸覆上,桑窈视线被遮挡。
她被桑晏和背出门,走出了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继而被缓缓放在了宽敞的车舆上。
从清晨到现在,她一直都被动的忙碌着。
此刻她垂眸,只能看见自己一身鲜红的嫁衣。
她隐约听见桑晏和和她身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男人嗯了一声。
声音冷冽,无甚波澜。
是谢韫,她在他的身侧。
忙了一天,她总觉得自己仿若在虚空当中,不知自己在忙些什么。
直到此刻,她才仿佛找到些实感。
头饰很重,但她还是默默挺直了腰背。
桑窈其实有点想象不出来谢韫着婚服的模样,他平日的衣着大多都是墨色为主,或是什么其他深色的衣裳,连白色都很少穿。
喜官这时高喊:“吉时到——”
车輿驶动,街市喧闹起来。
一路无言。
直到走下车舆时,她因为婚服繁重,行动不方便,身侧才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牢牢的扣住了她的手臂,扶着她下了车舆。
她因为盖着红盖头,周边又喧闹,对四周的感知都弱了下来,只记得那只手,几乎一直在拉着她。
在一通复杂的流程后,终于送了洞房。
谢韫走在她身侧,在重重衣料遮挡下,扶着少女的小臂。
喝过合卺酒后,喜婆婆还有一众人等退了出去,桑窈独自坐在榻上,喧闹过后,周边寂静无比。
该挑盖头了。
可身边太静,她不知道谢韫还在不在这里。
正当她思索时,眼前的红绸忽而被挑起一角,桑窈顿时紧张起来。
紧接着,盖头被一下挑开。
谢韫收紧掌心,低头看着他的新娘。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格外精致又艳丽的脸庞。
她鲜少会上这么重的妆,描着花钿,乌发红唇,出其的美艳,她还是她,但别具一格。
有点好看。
两人四目相对。
谢韫率先移开目光,将帕子置在一旁。
桑窈上次见他时,还是在半个月前,那时他们已有婚约在身,按礼制最好还是不要见面。
但谢韫显然不是什么遵礼制的人,所以即便是在众目睽睽下,他也丝毫不知避嫌,直接来问她关于婚礼的事宜。
甚至还自然而然的像跟她共乘一舆。
但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不温柔,他根本就不是温柔的人。
桑窈看着他,率先道:“一会你要出去吗?”
谢韫嗯了一声。
提起这事,男人的神色间就略显烦躁。
照以往,谢韫是怎么都做不出迎宾客这事的。
看来他以前选择不成亲真是个无比明智的选择,成亲这事,真的很麻烦。
这辈子绝不会有第二次。
桑窈哦了一声,因为许久未曾说话,这会嗓子有几分干涩,她道:“那我等你?”
才问出来她就后悔了。
这不是废话吗。
谢韫靠在桌案边缘,道:“随你。”
言罢,随手倒了杯茶递给桑窈。
桑窈抬手接过,动作间,衣袖滑落一些,露出纤细的手腕。
她客气道:“谢谢你。”
谢韫的目光扫了眼少女的手腕,继而蹙眉道:“你怎么瘦了?”
桑窈浑身一僵,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
她其实并没有瘦很多,脸还跟以前一样带点肉感,胸还是一样的让她觉得烦恼,肉还跟以前一样软,没紧实多少。
目前发现她瘦了的,只有姐姐和谢韫。
她低下头抿着茶,打算敷衍过去:“没有吧。”
谢韫只当听不见,目光落在面前这个美艳的少女身上,自然而然道:“你这是因为要跟我成亲,所以紧张的?”
桑窈:“……”
他也太会自欺欺人了,他们的这场婚约本就是各取所需,她有什么好紧张的。
桑窈将瓷杯放下,道:“我才不紧张。”
谢韫此刻站在桑窈面前。
桑窈坐着,一抬眼就是男人的腰胯。
革带下,男人腰身劲瘦,藏着力量,她目光往下一点,看见了他修长的双腿。
两人一坐一站,桑窈的正望着男人革带下配的香囊出神。
那是她绣的。
是她在十几个香囊中,精挑细选出的一个。
上面是一只白鹤,姿态傲然,跟他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