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见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我也知道我出生优越,天生就比别人多了很多他们得不到的优秀资源,但我又不好好珍惜,所以你又气又怨,这我都理解。”
“说实在的,牛老汉,你是个好老师,这是我真心认为的。”
伊兰亭看着牛老汉越来越红的眼睛,悠悠地叹了口气:“我本来这次也想让你骂我一顿就了事,但唯独这次,我不想忍着,我想辩解,我想让你知道真相,我想让你清楚我没有你们所说的那么坏。”
“我知道打人是不对的,他们骂我的时候我也不想动手,因为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我,就当一堆狗在乱叫,但陆沅气不过为我动手,作为他的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我就上了。”
“那些人的医疗费我已经支付过了,若是他们纠缠不休,那就走司法程序,我家从来不缺律师,这一点老师你不用担心,不会牵连你和三中的。”
伊兰亭看陆沅哭红了眼,面上看不出喜怒:“如果没别的事,我和陆沅就先走了,还有课要上。”
“老师要是想找我的家长,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自己联系吧。”
“走了,”伊兰亭双手插兜往外走,回头叫了一声,“陆沅。”
“哦哦,来了。”陆沅对着牛老汉弯了一下腰,立马跑出去。
牛老汉似是收到一记重锤,不禁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地上。
后面的老师一把扶住牛老汉,担忧道:“没事吧?”
牛老汉揉了揉脸,坐在椅子上,垂眸不语,只是这叹气声止不住的响起。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拿着教案和课本离开了办公室。
冯老班走到牛老汉身旁,拍了拍他的肩:“伊兰亭这孩子,其实蛮成熟的,她有自己的想法,你也别太自责,别往心里去。”
牛老汉低着头,摆摆手。
冯老班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伊兰亭没有回到班级,她心里堵得慌,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气喘不匀。
她跑到操场的石阶坐着,陆沅也跟在她旁边,静悄悄的不说话。
伊兰亭看他脸颊已经肿起来了,无奈道:“去校医室吧。”
陆沅笑嘻嘻:“伊姐,我陪着你。”
“不用你,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去校医室,”伊兰亭冷脸,“别让我说第三遍。”
陆沅起身:“那行,我去了,伊姐有事call我。”
“嗯。”
伊兰亭在石阶上半坐半躺,看起来像一条被太阳晒化而软趴趴的果丹皮。
还有半个小时就放学了,太阳也在慢慢往下沉。
她深呼吸了几下,心口的堵稍稍缓解了一些,环顾一圈,她无意瞥到二楼开着窗户的那个教室,风有点大,窗帘都被风扯了出来,像一个迎风飘扬的小彩旗。
这时,有人探出窗来,伸手要把窗帘给扯了回去。
伊兰亭瞳孔一颤,看着翟意一点一点把窗帘拉回去。
不知为何,伊兰亭总觉得翟意应该也看到她了。
从她探出身子的姿势,目光所及之处以及伊兰亭所坐的位置,都是翟意的可视范围之内。
可翟意目不斜视,专心拉扯窗帘。
伊兰亭拧眉,大声咳嗽了一下。
翟意仍然专注于窗帘,最后把窗帘扯进教室里,关上了窗。
伊兰亭:“”
可真行!
简幸听到关窗的声音, 一抬头见翟意把窗户关上,纳闷道:“干嘛突然关窗?”
翟意面不改色:“一会儿有暴雨。”
“暴雨?”简幸抬头望天,见远处有乌云, “还真是,乌云挺大一片。”
她刚要收回目光,视线往下一撇, 看到了坐在石阶上的伊兰亭。
简幸拉开窗户, 探出身子, 招手道:“伊姐!伊姐!”
一班这节课是自习课,没老师看管, 班长在讲台上维持纪律,他见简幸喊人,喊得还是伊姐,想了想还是懒得管。
伊兰亭见到窗户被关上的时候心口的郁气跟气球似得飞快涨起来,刚要起身离开学校, 就听见简幸的喊声。
伊兰亭回头,见简幸趴在窗户口喊她。
她眼睛一转, 走过去, 站在楼下仰头:“干嘛?”
简幸笑道:“伊姐, 咱们放学有啥安排不?”
伊兰亭今天没兴致玩:“水吧待着吧。”
“哦, 也行, ”简幸说, “对了, 伊姐, 你记得带个伞, 一会下暴雨。”
伊兰亭皱眉:“下暴雨?”
简幸点头:“嗯嗯,翟意说的, 你看远处那一大片的乌云,一会儿就飘过来了。”
“我还以为你查天气预报了,”伊兰亭眼神往简幸右边瞥,冷嗤一声,“别随便听人瞎说八道。”
简幸感觉伊兰亭心情好像不太好,但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伊兰亭肯定被牛老汉给骂了,心情肯定不爽。
“我只是感觉会下雨,以防万一,伊姐你就带个雨伞,以免淋雨感冒,你上次感冒用了好久才恢復好呀。”
伊兰亭转身摆手:“管好你自己得了。”
“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