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抓人之时,还是岑亦楼带兵去的丞相府和王府,周管家和茯苓还有那种侍女侍卫都被岑奕楼重新安排。
那时王都所有人都拍手叫好,举国欢庆,无人为其申诉祈求,就连赵之德、赵蓉儿和翟意砍头之日,围观刑场的百姓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各个都等着这三人人头落地。
赵家满门,皆是死无全尸,南靖帝下令,若南靖王朝境内谁敢为赵家人披麻戴孝,视为同罪。
岑亦楼抿唇:“不是,你真的要改嫁啊?”
“你要嫁给谁啊?我为什么都没听过你要改嫁的消息?”
暗卫也从未跟他说过苏兰亭最近有接触过什么人啊?
苏兰亭起身,道:“将军,我摘完了,你若是想继续体验采菌子的乐趣,便留在这里玩吧。”
“唉?你干嘛去?”岑亦楼跟上去。
“卖菌。”
刚采完的菌子最是新鲜,可以卖出个好价钱。
岑亦楼道:“去哪里卖啊?”
“天下客酒楼。”
岑亦楼颔首:“那一起吧。”
苏兰亭看他两手空空:“将军又没有菌子,又何必去那酒楼走一遭?”
“我去吃饭不行嘛?”
苏兰亭径直往前走:“随你。”
“不是,你还没告诉我你要嫁给谁啊?哪家公子?姓甚名谁?家世背景如何?”
苏兰亭视若罔闻。
岑亦楼拧眉:“是临江城人?家里可有妻妾?多大年纪?你真的就这么草率的改嫁了?”
他一把抓住苏兰亭,“别啊,再好好考虑考虑呢?女子婚姻大事不可随意定下,要深思熟虑些才行。”
苏兰亭抬眸:“那将军觉得我该深思熟虑多久才行?”
岑亦楼想了想:“一,一年?”
苏兰亭冷笑:“女子样貌本就短暂,待我年纪更大些,届时别说改嫁了,我去给人家当妾室都没人要吧?”
“也不用一年,”岑亦楼纠结道,“也许半年,或者更快呐。”
“更快是多久?如此模棱两可的时间你让我一直等下去?”苏兰亭步步紧逼。
岑亦楼道:“最快两三个月,最慢一年不就行了。”
话音一落,他见苏兰亭脸上浮现的笑意,一时反应过来,猛地捂住嘴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苏兰亭叹了口气:“将军,我虽然是后院妇人,但是前朝之事也懂得一二,哪怕当时深陷泥潭之中自身难保,无法看清时局,可那人非要以自身性命做赌注,拚命将我拉出泥潭,保我性命,让我后半生无忧安乐,我就清楚了她所做一切究竟为何。”
“赵家倒台,谋逆之罪,满门抄斩,与赵家有关联的世家皆因此获罪,更别提将自家女儿嫁给王府的苏家,自然无法逃脱天子之怒。”
“苏家所有人都被流放发卖,那时,能从这样的滔天大祸中逃出来的只有死人,”苏兰亭说到这儿,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哪怕是真龙天子,也无法降罪一个死人不是嘛?”
岑亦楼哑然:“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也许是他一叶障目,当初带着苏兰亭离开了王都,带入岑家老宅安置疗伤,千金莲花保住了苏兰亭的性命,恢復过来的苏兰亭神色平常,面对赵家满门抄斩,苏家满门流放,她无动于衷,甚至都没有问过翟意一句话。
而后,苏兰亭离开了岑家老宅,在临江城买了一处偏僻的宅院,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生活,开了一个风筝坊,每日做做风筝再卖卖风筝,所得银两也够她一人生活足以,岑亦楼担心她的安危,怕她一个姑娘家被有心之人惦记上,特意派了暗卫去保护她。
岑亦楼虽在边境,却时刻关注着苏兰亭这边的情况,正逢他回老宅祭祖,听到暗卫禀报,苏兰亭突然做起了菌子谋生,岑亦楼实在不理解苏兰亭这等做法,便借着看望老友的理由来找了苏兰亭,陪她一起上山采菌子,结果现在反被她套出了心里话。
苏兰亭眼中含着恳求之情:“岑将军,我不会问你她在哪里?也不会去找她,我只是想知道她她还好吗?”
岑亦楼长长舒了口气:“赵家倒台之日,皇帝念在与翟意之间的交易,随便找了个死囚假扮翟意上了刑场,从此这世间便没有了南靖王爷翟意。”
“那时翟意离开了王都,去了临江城看你,可惜你还在昏迷,她也只是在一旁守着你,而后她体内的幽冥蛊虫发作的越来越频繁,蛊虫试图掌控翟意,翟意奋力压製,两方势力在她体内争斗,将翟意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
苏兰亭捂着生痛的心口,眼眶红了起来。
“看到翟意如此痛苦,我便请来了黑市那名医师,求他救救翟意,医师给了一个极端的法子,那就是去往极北之地,以寒冰之气镇压幽冥蛊虫,让蛊虫陷入沉睡,这样可以免受痛苦。”
“于是,我只能带翟意去了边境,那里有一座百年不化的冰谷,翟意就在那里休养,与体内的幽冥蛊虫做抵抗。”
苏兰亭问:“她还在那里吗?”
岑亦楼摇头道:“她跑了。”
“什么?”苏兰亭震惊道,“跑了?跑去哪里了?”
岑亦楼目光失落,叹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