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林这段时间瘦了不少,显得眼睛更大了,接过道了谢,尝了一口,抿着嘴唇看了一眼仍然在昏睡中的肖刚:“如果你再不醒过来,我就只好把你那块吃了。”
安小米坐在旁边:“今天有反应吗?”
“没有。”赵林垂下眼,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失落。
自从肖刚受伤,赵林脸上就再不见平常生动的表情,安小米比赵林大点,看他这样也心疼,和他开玩笑:“可别今天我这一来,他就醒了。”
赵林撇撇嘴,即使知道安小米不是认真的也不乐意:“那我就用枕头再把他捂晕过去,他得为了我醒过来才行。”
安小米现在看赵林就像自己弟弟似的,被他逗笑了,伸手捏他的脸。
“醋精。”
一道虚弱的声音,把安小米想说却还没来得及的话抢了先,安小米的手还捏着赵林的脸,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看着病床。
肖刚的脸色很苍白,由于刚刚醒来,眼睛半阖着,目光却一直落在赵林的身上。
赵林手中还拿着装蛋糕的小碟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呆呆地站在原地,盯着肖刚眼睛都忘记了眨。
还是安小米最先反应过来,几步走过去按了床头铃,一脸欣喜:“肖刚!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
几名医生很快进入病房进行了常规检查,肖刚刚醒过来,回答医生的问题都是断断续续,等安小米把医生送出门的时候,赵林还愣在原地,一步都不敢上前。
他觉得眼前的一幕就像是一场梦,如同他无法接受肖刚受伤一样,那时他希望是一场梦,现在他害怕是一场梦。
虽然安小米的内心充满了好奇和八卦,但是还是非常有眼色地借着送医生出去的名义果断开溜。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肖刚费力地朝赵林抬起手臂,艰难开口:“过来。”
赵林挪到病床前,盯着肖刚,眼睛发红。
肖刚伸手拉住他的手,他没什么力,手指浅浅地勾了勾赵林的手背,哑声说:“瘦了。”
赵林扁了扁嘴,觉得有点想哭,吸吸鼻子坐在椅子上,一开口带着明显的哭腔:“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明明那天早上说好了撤离以后回医院看我,明明说好了回津市等我的答案,结果却…”
赵林平时最爱笑,从认识他到现在几年的时间,除了和安小米走的近的那几天之外,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赵林流露出脆弱的情绪。
肖刚心疼地想碰一碰他的眼角,赵林赌气往后靠了靠,肖刚动了一下,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痛得顿时皱紧眉。
赵林吓了一跳,如临大敌地抓住肖刚的手,结巴道:“你你你别动,哪里痛?我马上去叫医生!”
肖刚看着赵林,反手拉住他:“现在回津市了,能给我答案了吗?”
赵林在肖刚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身影,过了一会儿,顺从地重新坐下。
他没有说话,从床头柜的抽屉中拿出一个薄薄的信封:“听说你重伤昏迷进了icu,薛指导从津市赶到丰县,他怕你挺不过来,带上了出发前你写的遗书。”
信封是消防中队统一发的,最简单的土黄色牛皮纸的样式,信封上写着肖刚的名字,右下角标注的收件人处,写着赵林。
“你的遗书写给我?”赵林哽咽着问。
肖刚温柔地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睛,算是默认。
在肖刚还没脱离生命危险的时候把遗书拿出来多少有点不吉利,薛祁安硬是等着医生宣布他的生命体征平稳,清醒只是时间问题,才如释重负地把这封快被自己揣热乎了的遗书拿出来。
回家
按照规定,肖刚这封遗书在他苏醒归队以后是要还给本人的,可是赵林每天生无可恋地守在病床旁边,即便他勉强听取了江屿舟的意见,一日三餐按时吃,晚上也会在陪护床上休息,但人还是一点点瘦了下去,薛祁安于心不忍,在和傅承商量过后,决定把这个当做让赵林不那么萎靡的念想,交给了赵林。
到今天为止一个星期的时间,赵林把遗书放在抽屉里没打开过,只是有时候晚上实在睡不着,就坐起来珍重地摸摸信封,闭上眼想想肖刚低着头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名字时的样子。
收到挚爱之人的遗书,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太过残忍,可赵林自己就是消防员,他知道这就是这个职业最无可奈何之处。
“还给你了,我没看。”赵林把信封塞进肖刚的手中。
肖刚没接,哑着声音:“看吧,我想让你看。”
不用想也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估计就是这块木头想告白却一直没好意思说出口的话,赵林看了肖刚一会儿,低头拆开了信封。
信纸叠的整整齐齐,字迹洇到背面,能看出写的并不长,展开信纸,只有短短两行字。
【现有存款237万元,存够40万,付首付买房,和赵林永远在一起。】
肖刚不善言辞,短短的一句话,赵林低着头足足五分钟没抬头,让他有点害羞,红了红脸,解释道:“我之前看过几套大学城附近的房子,你不是嫌你父母给你买的那套太远了吗,我打听了一下这边的房价,差不多够付一套小户型的首付。”
一滴眼泪砸在信纸上,把字晕开,肖刚吓得手足无措,撑着身体又想帮他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