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周六晚上。

&esp;&esp;原一来到往常来的小酒馆。

&esp;&esp;方一进入其中，柔和的爵士乐就此响起，酒馆一同往常一般孤寂。这家酒馆位于黑帮控制的区域内，老板娘总是臭着一张脸，故此生意很差。

&esp;&esp;但原一很喜欢这里。

&esp;&esp;他叼着口中的香烟，并不急于点燃，慵懒地挥手，「像往常一样。」

&esp;&esp;他清冷的声音，因为生病有些沙哑。

&esp;&esp;老板娘擦拭着酒瓶，她冷冷转头向原一。她的年龄不小，一头寸头已花白，皱纹的松垮皮肤上总是浓妆艳抹，尽管她身为一介老妪，但她手臂上的黑帮纹身、左腿昂贵不菲的机械假肢，差劲粗暴的脾气让任何人都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esp;&esp;「我不会给你往常一样的烈性酒。」老板娘紧盯着他，皱起眉头。

&esp;&esp;面前的少年皮肤过分苍白，慵懒无神的双眼下有着青紫色的黑眼圈，乱糟糟的鸟窝乱发，总是有气无力地驼着背，尽管如此，也掩盖不了他精致漂亮的脸与修长纤细的身体。

&esp;&esp;原一一愣，「我有钱。」

&esp;&esp;「你想喝醉被人捡，请不要在我的店里和店外，滚远些我自然不会管你。」

&esp;&esp;「我不想被人捡，只是想喝酒。你不用管我。」

&esp;&esp;「你被人捡过多少次了？我不知道你们在玩什么游戏？但请不要让我看到你们在店外露天性爱。」

&esp;&esp;「对不起。」

&esp;&esp;原一乖巧地道歉，不过只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敷衍。

&esp;&esp;老板娘向他伸出了手，掀开对方遮住右眼的刘海，那滚烫的额头让她愣了一下。

&esp;&esp;「请你滚出去，生了病还来喝酒，你是想死在我店里了吗？」

&esp;&esp;原一一脸无奈，慢吞吞站起身，一身黑衣的他驼着背，不情愿地就往店外走。

&esp;&esp;「滚回来！」老板娘又下了命令。

&esp;&esp;他坐了回来。

&esp;&esp;她将冰块放进毛巾中，贴在原一的额头上，后者只是一脸空虚地任由她摆弄。

&esp;&esp;「你几天没有吃饭了？

&esp;&esp;原一似乎在思索着，随后开了口：「……不知道……」

&esp;&esp;她气笑了，「你是个垃圾。」

&esp;&esp;「嗯。我知道。」

&esp;&esp;她转向后厨吩咐：「一份炒饭！」

&esp;&esp;「不用，我没有胃口……给我这种垃圾会浪费的。」

&esp;&esp;「免费的，你给我吃！但是今天不会给你酒的！」

&esp;&esp;原一发出意味不明的感叹声，他从口袋中掏出火柴，点燃了香烟。

&esp;&esp;「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用火柴并不多见。」

&esp;&esp;「……儿时的阴影罢了。」

&esp;&esp;「什么阴影？」

&esp;&esp;他淡淡道：「我的哥哥小时候强迫我去捡别人丢弃的打火机，不捡他就揍我。」

&esp;&esp;「所以你去了？」

&esp;&esp;「嗯，呯—我被炸伤了！」原一掀开过长的刘海，他的右额头延伸至太阳穴有着凹凸不平的疤痕，「以前很明显，后来被那个小孩打的疤痕盖住了，总被人问，我才留了刘海。」

&esp;&esp;老板娘仔细端详着原一的表情，空虚虚无的神情，淡淡的语调，好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情一样。

&esp;&esp;「你和你哥哥的关系一直不好吗？」

&esp;&esp;「嗯，一言难尽。」

&esp;&esp;「那个小孩还没有被抓到吗？」

&esp;&esp;原一咬散了香烟烟嘴中的爆珠，强烈的青柠气味传来，让他精神为之一振，他自虐似地笑起来，「抓到也没什么意义，说不定我还要感谢那个小孩。」

&esp;&esp;「为什么要感谢他？」

&esp;&esp;「拜那个小孩所赐，我失去了很多记忆，那些记忆并不是什么好事。倘若再一次想起来，我会死掉吧。」

&esp;&esp;老板娘陷入了疑虑，似乎想问什么，犹豫许久后她方才开口，「原一，我一直想问，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esp;&esp;「莫非是我母亲的故人么？」原一投过视线，他漆黑的瞳孔宛若玻璃珠，定定地看着老板娘，深邃的眸子反射出老板娘慌乱的容颜。

&esp;&esp;这锐利的视线让老板娘微微一怔，久经沙场的她不知为何后背竟爬满冷汗，她近乎心虚般摇头。

&esp;&esp;原一若无其事地看向地面，低声道：「我一直被人认为很像我母亲。」

&esp;&esp;刚才我是怎么了？只不过被这个孩子那么一看……居然会害怕成这个样子……

&esp;&esp;老板娘也为自己的失态而不安，她掩饰地转移话题，「你的哥哥呢，应该从少管所出来了吧，你们有联系过吗？」

&esp;&esp;原一勾起嘴角，「没，他宁愿当我已经死了。」

&esp;&esp;在小酒馆暖黄的灯光照射下，他颓废慵懒的面容给人难以言喻的妖艳之感。唇瓣如同深渊里结网的红蜘蛛一般危险。

&esp;&esp;他笑起来，悄声道：「你有听过那个传言么？他们说，我和我哥哥一同杀死了我们的父母——」

&esp;&esp;老板娘怒吼：「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你那时候那么小，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即使真的能干，也不会有人相信那么小的小孩能杀死大人——」

&esp;&esp;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玩弄着桌上的刀叉，轻轻的撞击声格外清脆，却透露着异常的冰冷。

&esp;&esp;「我也不知道呢……或许是某种神迹，让我拥有了奇怪的力量，也说不定……呵呵……」

&esp;&esp;上扬的轻笑声远远传来，像是即将腐烂的浆果一般妩媚，这宛如地狱传来的轻笑万分熟悉，老板娘迅速抬起头，对上了少年直勾勾的眼神，在烛光的映照下，那如玻璃珠中的瞳孔映出她惊恐万状的表情。

&esp;&esp;老板娘喃喃自语：「你到底是她的什么人……」

&esp;&esp;原一若无其事将头搁在桌板上，微笑道：「所以，一直有人觉得我很像母亲。」

&esp;&esp;「手儿奈……」

&esp;&esp;老板娘喃喃自语，念诵着故人之名。

&esp;&esp;「拜那个小孩所赐的失忆，说不定真的是我杀死了母亲吧……」原一突然大笑出声，眼角渗出的眼泪闪闪发光，那笑容像是开怀的孩子，老板娘也是第一次看到原一大笑，这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