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方才她服下毒药后,先是被那名年轻将领扣了喉咙,不断往外吐酸水,好不容易止住呕吐的欲望,军医给她扎了几针,她又开始继续吐,到最后连酸水都吐不出来,只一个劲干呕,那些人才肯放过她。
&esp;&esp;柳乔看了眼一旁已经没了气息的庄嬷嬷,眼中划过一抹哀伤,颤抖着手紧握扶手借力,努力让自己坐得笔直一些。
&esp;&esp;在霍翎面前,她不想显得太过狼狈。
&esp;&esp;即使此刻正是她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
&esp;&esp;霍翎顺着柳乔的视线看了眼庄嬷嬷:“这是什么毒?”
&esp;&esp;柳乔:“砒霜。”
&esp;&esp;霍翎:“你倒是果断。”
&esp;&esp;柳乔捂着不适的喉咙:“哪里比得上你,在察觉到不对后,就第一时间拿下了季寒珩。”
&esp;&esp;霍翎神情一怔。
&esp;&esp;柳乔望见她的神色,也不由怔住,旋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却因为声音太过嘶哑,这道笑声就显得格外凄厉嘲讽。
&esp;&esp;“怎么,是他从未告知过他的名讳,还是你听了却没有放在过心上。”
&esp;&esp;霍翎平静道:“他死了。”
&esp;&esp;柳乔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霍翎。
&esp;&esp;她和柳国公都猜到了端王已经落入霍翎手里,却只是以为霍翎秘密软禁了他,根本没想过端王早已死去。
&esp;&esp;不……
&esp;&esp;或许不是没有想过。
&esp;&esp;而是想到了,却不敢相信霍翎有这个胆量动用私刑处决一位亲王,所以下意识排除了这种可能。
&esp;&esp;“……他是在什么时候死的。”
&esp;&esp;霍翎很乐意为柳乔解惑:“那天他去了大相国寺以后,我用他赠予过我的白鹿玉佩,约他去大相国寺旁边的院子饮酒下棋,他欣然应邀,而后死于我手。”
&esp;&esp;柳乔原以为自己不会再为端王之事动怒了,但在听完霍翎这番话后,她脸庞微微扭曲,几乎恨不得生吞了端王。
&esp;&esp;“我提醒过他。”
&esp;&esp;“我明明和他说过,何泰就是前车之鉴。”
&esp;&esp;“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会这么愚蠢地中了你的算计……”
&esp;&esp;“也许是因为,”霍翎回答,“我是他的执念吧。”
&esp;&esp;端王曾经以为权力和她都是他唾手可得之物。
&esp;&esp;可当他面对的阻碍是皇权时,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
&esp;&esp;她在端王心中,已经不仅仅只是昔日情人,更是权力的标志。
&esp;&esp;占有了她,就像是从景元帝手里夺过了权力。
&esp;&esp;“执念……”柳乔惨笑,“原来我赢不了的,是他的执念啊。”
&esp;&esp;第96章 第一卷 完。
&esp;&esp;深吸两口气,柳乔稍稍平复情绪:“他的尸体在哪里。”
&esp;&esp;关于这个问题,霍翎并未直接回答:“我以为你会更关心柳国公和季渊晚的死活。”
&esp;&esp;在烛火的映照下,柳乔眼里有流光一闪:“你连季寒珩都杀了,又怎么会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二人。”
&esp;&esp;霍翎道:“那你想知道季渊晚在临死前留下了什么遗言吗?”
&esp;&esp;即使已经猜到了结果,柳乔还是感到一阵锥心之痛。
&esp;&esp;那深入灵魂的痛楚让她不敢大口呼吸,她抬起眼眸,不甘示弱:“那你呢。你深夜出宫见我最后一面,又是想从我嘴里知道些什么。”
&esp;&esp;霍翎问:“先帝身上的毒,是你们下的吧。”
&esp;&esp;柳乔昂起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esp;&esp;“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esp;&esp;霍翎望向门外,示意邱鸿振进来。
&esp;&esp;邱鸿振一直守在门外,生怕霍翎的安危出现什么问题,这会儿听到霍翎传召,不敢耽搁,捧着箭匣进屋。
&esp;&esp;“打开箭匣,然后出去。”
&esp;&esp;断成两截的箭矢映入柳乔眼帘。
&esp;&esp;鲜血早已凝固在箭头上,散发着诡异的不详。
&esp;&esp;“柳国公柳昀,世受皇恩,举兵谋逆,被我当场射杀。”
&esp;&esp;“端王世子季渊晚,因为曾经养在皇宫里,先帝特地赐下不降等袭爵的旨意。在被拿下以后,用这支射杀了柳昀的箭矢,捅穿自己的心口,以死向先帝谢罪。”
&esp;&esp;柳乔身体微微颤抖,眼底漫出一片血红。
&esp;&esp;她的孩子不是死于他人之首,而是走投无路之下绝望自尽。
&esp;&esp;那该有多疼啊。
&esp;&esp;但在最初的失态过后,柳乔选择闭上眼睛,一副拒绝再和霍翎沟通的模样。
&esp;&esp;“难道你以为你不说,就能掩盖掉端王府和柳国公府毒害先帝的罪行吗?”
&esp;&esp;柳乔猛地睁开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esp;&esp;霍翎从袖中取出一份誊抄的罪证,丢到柳乔面前。
&esp;&esp;“意思是,我已经彻底掌握了端王府和柳国公府毒害先帝的罪证。”
&esp;&esp;“文盛安、诚郡王等朝中重臣也都已经看过这份罪证。他们一致希望我能秘密拿下端王府和柳国公府,不要将此等皇室丑闻公之于众。”
&esp;&esp;柳乔并不愚笨,前后一联想,就明白了霍翎的意思。
&esp;&esp;她看着霍翎,眼中流露出一抹刻骨的恨意。
&esp;&esp;而在那抹恨意之下,隐藏着的,是更深的惧意。
&esp;&esp;“也难为你捏造出这么一份罪证了。”
&esp;&esp;柳乔瞥了一眼罪证,体内气血翻涌,唇边逸出一抹黑色血线:“这份罪证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伪造出来的。想必在景元帝出事以后,你就没打算放过我们。”
&esp;&esp;“成王败寇,我既落到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esp;&esp;霍翎道:“季渊晚和柳国公举兵谋逆,单是这项罪名,就足以抄家灭族。”
&esp;&esp;“你一直想压我一头,如果先帝当真是遭了你的毒手,你为何不敢承认呢?难道事到如今,你还心存侥幸?”
&esp;&esp;霍翎眉梢微挑,突然道:“说起来,燕羽军搜遍了整座端王府,都没有搜到季渊康。还有柳国公